离炎风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望着她，眼睛里的笑意逐渐消失。

柳浅染也就这么淡淡地瞧着他，也不理会，不开口。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僵持了许久，直到离炎风身后传来一声：“九皇子，属下几个是奉公主之命负责护送您回宫的，请九皇子上马车。”

离炎风愣了愣，回头冲他们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看着柳浅染，终究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缓缓叹了一口气，继而上了马车。

扬长而去。

柳浅染一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直到半边脸颊都有些麻了才回过神来。她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脸色渐渐深沉了下来。

离炎风。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魔，也是一种毒。

三天后，上和馆。

“皇上驾到！”

“容凛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离落一进来便看见容凛朝自己行了一个这么大的礼，不禁快步上前将人扶起来，面色和蔼地道，“皇子体内毒性尚清，人也是刚刚醒过来，身子还在恢复之中，就不要行这么大大礼了，看座吧。”

“谢陛下。”容凛恭敬地点了点头，道。

“不知皇子如今感觉身体如何了？可还有哪里觉得不适？”离落刚一坐下便开始嘘寒问暖，这次的事情虽然令他愤怒，但是话说回来，若说他心里没有愧疚是不可能的。

一旦愧疚，对于容凛的关心自然就多了。

容凛老实回答道：“多谢陛下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话音刚落，便掩嘴咳嗽了几声，抬头望见离落身后憋笑憋得脸颊通红的纪公公，心底一阵窘迫，脸色也不禁有些尴尬。

“咳咳，陛下，我……”

容凛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然而善解人意的傲天皇帝离落已经扬手打断了他的话，道：“不用多说了，今日朕过来，还顺便带了不少宫中的进补药材过来，就给你和……”他顿了顿，“柳爱卿呢？”

容凛道：“陛下说的可是骁骑将军柳培元？那夜将军舍身救我皇妹，后来也是元气大伤，这几日都闭门谢客，安心养伤。”

离落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道：“对了，今日怎么未见容凝公主？”离落说着，抬头四处找了一圈。那小公主每次都是吵吵闹闹的，给这上和馆增添了不少乐趣。

今日反倒是显得有些冷清，这一点，他方才进来就觉得怪怪的了，仔细一想原来是她不在的原因。

只见容凛面色微微一僵，随即叹了一口气，解释道：“那柳将军当日舍身相救凝儿，凝儿心中有愧，这几日都一直陪着他，衣不解带地照料。”

“哦？”离落挑了挑眉，皱眉沉思了片刻，不禁笑了，“公主还是个性情中人，不错不错。”

顿了顿，又道，“既然柳爱卿需要静养，那朕便不去打扰了，请皇子替朕将对爱卿的关心转达到。还有这些药材，也一并处理了吧。”

“容凛遵旨，多谢陛下。”

“对了，老九呢？”

听到离落提起这个人，不知为何，容凛的心底突然咯噔一声。

容凛咬了咬牙，想了想才道：“九皇子拒绝了我跟凝儿的百般挽留，已经在那日之后第二天便离开了。”

“那岂不是已经离开两天了？”离落惊讶道。

他记得当时离炎风的样子也很虚弱，本来平日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了，怎么元气大伤还不多休养休息，竟然这么急着走。

离炎低头想了一阵，不禁笑了。

这要换了别人，肯定巴不得多在上和馆待几天，一直等到他来探望的时候好邀功扮可怜一般，以此赢得好感。而他这位九皇子，倒还真是独树一帜，不走寻常路。

这么想着，离落的嘴角逐渐弯了。他这几个儿子里头，总算是有个出挑到让自己觉得欣慰的，虽然……

离落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脑海里突然猛的浮现出一个场景，眉目间猛然露出几分痛苦之色。

“陛下，您可是身体不适？”容凛心细，将他脸上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见此情景连忙问道。

离落缓缓摇头：“朕只是有些感叹，老九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于闲云野鹤了。虽然功名利禄只是身外之物，但是古往今来这么多英雄豪杰为了它竞折腰，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容凛的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离落会当着他这个邻国皇子的面讨论这么隐私的问题，不禁想了想才回答。

“每个人都自自己追求的活法，王侯将相偶尔闲下来了也会向往贩夫走卒的生活。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便……开心就好。”

离落的身子微微一僵，望了他一眼，口中开始低声呢喃着他方才的话。说实话，也就只有几个字：“自己的选择……开心就好。哈哈，朕一把年纪，实在还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看得通透啊。”

“陛下谬赞了，我也不过是参照圣人所说，加以润色罢了。”容凛道。

“那你这个色润得不错。”离落欣赏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