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玄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不禁笑了笑。这个名字牙尖嘴利的性子倒是一直没有改变。她这样说,莫不是在拐弯抹角地告诉自己,倘若他真拐卖了她,他不就是下流的小人了吗?
“马上就到了,请柳小姐稍安勿躁。”
柳浅染挑了挑眉,往后一靠,一副安然自得的悠闲模样。
“不急。况且有王爷陪我等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可是赚足了面子。”
宫玄夜看了她一眼,只是笑了笑。
“主人,到了。”
又过了约摸一刻钟,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桑月在外头轻轻唤了宫玄夜一声,下了车,恭敬地退至一旁。
“柳小姐,请。”宫玄夜客气地冲马车里的人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柳浅染只淡淡地点了点头,提着有些碍事的裙摆,起身下了马车,宫玄夜随之跟上。
桑月一直在一旁等着,见二人双双下马车,立即将手中的水壶给递了过去。这一路走来路途遥远,想必两人都渴了。
柳浅染微微一愣,并没有动作。宫玄夜却将水壶接了过来,看了桑月一眼,吩咐道:“桑月,去找个干净的杯子来。”
杯子?
桑月整个人都懵了,她可没有准备这种东西。
她紧紧咬着下唇,偷偷看了看四周,想着能不能找个人家借上一借,呃,但愿主人不要嫌弃。
然而这荒郊野岭的,她上哪找人去啊?
桑月内心是崩溃的。
柳浅染看着一向镇定精明的桑月此刻竟是一副为难得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不禁摆了摆手,一把将宫玄夜手中的水壶给拿了过来,道:“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况且王爷跟我此刻都是布衣,若是还这般礼节诸多,怕是就要惹人怀疑了,咱们一切小心为上。”
宫玄夜眼底是微妙的笑意,只静静地看着柳浅染喝水的样子说了一句:“柳小姐不介意就好。”
柳浅染喝完直接递给了宫玄夜,接着四处看了看,那眉头紧锁的模样,像是一名在查探地形的士兵。
“这附近多是山地丘陵,不远处还有油菜地,以及其他常见的时令庄稼,这四周应该有不少村民居住才对。”
柳浅染的话没有人回应,她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恍若一个人自言自语。
而几乎楞在原地的桑月,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主人拿着方才柳浅染喝过的水壶,露出有些傻气的笑容。良久,终于自己也喝了一口,呃,那脸色,竟然有些红?
桑月完全震惊了,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看错!
罢了罢了,一定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她这么安慰自己。
宫玄夜总算从那回味之中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水袋递给了桑月,迈开双腿快步追上了柳浅染。
宫玄夜恢复了以往的神态,站在柳浅染的身边,若无其事地充当起了解说者的角色。
“柳小姐没有看错,这一带的地形确实如此。因为凭借着地势条件,这里的村庄依山傍水,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远离京城的喧嚣,倒是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种豆南山下,戴笠荷锄归。”柳浅染在心底反复念叨了一下这几句话,不禁笑了,“古人所追求的境界,也不过如此。”
“是啊。”宫玄夜看着她的模样,不禁也感叹道,“不论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就是处在本王这样的位置,倘若日子不快活,倒不如这田园生活来的自在。”
“哦?”柳浅染停下脚步,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原来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会向往这种平淡生活。”
“让柳小姐见笑了,有志不在朝堂,平庸亦或者不凡,对本王来说无甚区别。人生在世,但求一份开心罢了。”
宫玄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静静地盯着远方,透过那片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仿佛能够看到他向往的东西一般。
柳浅染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却也只是微笑。
两人一直静静地往前走着,桑月识趣地去找地方停马车。
“对了,王爷方才不是说这附近有村庄环绕。怎么走了这么久也不曾看见一户人家?”柳浅染突然问。
宫玄夜指着前方挡住两人视线的一处丘陵,笑了笑:“村庄就在这后面。”
柳浅染会意,点头:“是我急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