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炎风手中还拿着那手帕,神色间已经多有尴尬,更为尴尬的是离炎璟还在一旁起哄:“九皇兄,你这手帕比我宫中那几个宫女绣的还好看,上面那么漂亮的花纹是你自己绣的吗?”
“十八弟,皇兄这是……”
离炎璟此话一出,不等离炎风说玩,离落的脸色已经黑掉了一般。
堂堂七尺男儿,还是傲天的皇子,跟几个宫女比什么,还绣花……
越想下去,离落的脸色都要绿了。
“陛下,宴会是不是差不多可以开始了。”柳浅染及时提醒了一下众人这个消息,离落想到正事,脸色这才稍微和缓了一些。抬头一看,营帐外已经有许多臣子陆续进来,最后,乃是皇后和太子离炎墨。
二人都是红光满面,面露喜色,想必是因为今日离炎墨拿了第一还得了那进宫玉佩的缘故。
“皇后,太子,来,到这边儿坐。”离落看到离炎墨,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后者心里也十分高兴,他的父皇总算不是一提到他除了恨铁不成钢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他也是能让他骄傲的儿子了。
“是,儿臣这就来了。”离炎墨乖巧地走过去坐下,皇后脸上尽是笑意,也跟着过去在离落身边坐下,神色端庄,且淡然。心底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只有坐在皇帝的身边,坐在这个距离他最近的位子上,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一个皇后,是那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一国之后,这个无上的尊荣,恐怕不知道是天底下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繁华大梦吧。
崩溃她也幻想过,只是当后来幻想都成了现实,却又不如人意。人这一生之所求,当真可笑至极。
这心境,也真是随着世事沧桑的变化而改变的,不可能始终如一。
皇后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她除了有这个皇后的虚荣之后,她还有什么。
倘若能够重来一次,她宁愿不要荣华富贵,也要一个真心待她,心中眼中唯有她一人的男子,携手共度一生。
哪怕毕生粗茶淡饭,男耕女织,也不见得不比现在快活。
跟人分享的感觉太过于糟糕,尤其,当自己丈夫的爱被人全部夺走的时候。或者说,她连拥有也不曾有。
那样似乎更可悲。
呵。
皇后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可是,上天哪可能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皇后,可是身体不舒服?”离落见皇后神色之间稍有异常,不禁开口坐稳道。
皇后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看着离落,恍惚了一阵,失神了片刻,继而恢复了正常,换上那张不知道在人前伪装了多少次的笑脸。
“多谢陛下挂怀,臣妾没事。”
“那你的脸色为何这般不好?”离落有些狐疑地看着她,道,“朕带了太医,不如叫过来给你看看?”
“不必了,陛下,臣妾真的没事。”
见她这样说,离落便也不再坚持,只是嘱咐道:“倘若身子不适,你可以自便。”
“多谢陛下,臣妾知道了。”皇后缓缓点了点头,心底里最后的温度却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她盯着身侧这个男人的侧脸,他的身上穿着最尊贵的龙袍,目光深沉地看着前方。他的眼神之中包含了太多,有对天下苍生的关怀,有对国事的烦忧,也有对各位皇子的关心,唯独对于自己,他没有夫妻之间该有的柔情和恩情。
一点也没有。
方才那样的“关切”,不过是因着她皇后的身份,所以自己才能享受到的特别对待吧。
皇后内心不悲不喜,痛苦了这么多年,放不开又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不可改变。她再揪着不放,不过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王爷,今日似乎有人很开心呢。”眼前美酒佳肴,柳浅染却丝毫没有食欲,吃了几颗葡萄便没再吃下去了,单手托腮。一只手拿着筷子上下晃动,尽显无聊之姿态。
宫玄夜停下来望着她,抬头顺着她的视线,便看到了正跟几个臣子互相敬酒恭维的太子,离炎墨。
而一身儒雅衣裳的离炎风,只是一个人孤单地坐在角落里,低头和着闷酒,一言不发。
宫玄夜轻轻一笑,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似乎也有人不开心呢。”
柳浅染挑了挑眉,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哦,是吗?我看那倒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