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刚进宫的时候,当小心翼翼的踏进了皇宫的青石地板后,恰好碰到了苏皖晚,那时她因是皇帝强行接进宫的,才人的品级比她一个小小的采女高出不少。她面上露出的笑容很是温和,带着点江南特有的腼腆,轻轻的捂着嘴道:“这位妹妹是哪里来的天仙?这样的人儿真是世间罕有,快些把我箱子里的累丝凤给她,她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担当的起这金凤凰。”
那时她没见过什么世面,又是胡姬生的庶女,第一次入宫本就畏畏缩缩,心神不宁,能得到这样一个高贵又柔和的人赏识,又得了这样一件珍贵的礼物,心里感激涕零。
她自认不过是个卑贱的庶女罢了,还是胡姬生的“小杂碎”,又死了妈,若没有李端瑞的赏识,她一辈子都进不了宫看见这样的金碧辉煌。更没有机会认识到这样高贵的女孩。
可惜当年她傻的可以,看不见苏皖晚眼里的讽刺和不屑。
大约那时候,她唯一的喜悦才是真的,谁都高兴自己找了个替死鬼。
刚进宫,沈心兰什么规矩也不懂,浑身都是一股土气,甚至连最基本的穿衣打扮都做不好,品味底下,艳俗的同其他秀女格格不入。
大理寺少卿家的女儿,这样的上不得台面,说出去也是个天大的笑话。
当年她结识苏皖晚后便回房准备梳妆了。
等到了下午面圣的时候,她一身花花绿绿的像是农村里唱戏的丑角儿,搽的僵白的一张脸,腮帮子上两块红的像是熟透虾壳一样。头上几乎插满了宫里准备的首饰,还不嫌重的带上了那只金凤凰。
当年她没有什么品位,只靠着自己最原始的想法,觉着越多就越好看,甚至还觉着自己美若天仙而沾沾自喜。
正准备高抬着头扬眉吐气的走一圈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却在她耳边晃悠了出来,一下止住了她:“哟,你这是把宫里当市集呢,插了满头花这是要谁买首饰?”
沈心兰顺着声音忘了过去,那是个长得秀气的少女,一双眼睛像是刚出生的小鹿,带着水光,若是单论面貌,那自然是没她出色,可若是说整体,那少女一身水绿的儒裙,罩了浅柳黄的软烟罗,头上只插了一支柳叶形的珍珠簪子和两朵浅绿的山茶,整个人像是湖光山水中走出来的精灵。
沈心兰从没见过这样雅致的打扮,一时间被她震慑的说不出话来,原本因搽了腮红儿显得红的像日头的脸蛋更红了几分。
那少女见她说不出话,更是咄咄逼人。
沈心兰没见过这样文雅的埋汰人,一时间面红耳赤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原本只是三三两两个子为阵的秀女也被这秀女的话吸引了过来,看了她这样一身像是跳大神的打扮,都是捂了嘴巴偷笑。
那少女见她这窘迫的样子,料定了她出身不高,随即又笑的更凶了起来:“诶哟哟,可是我说错了,若是真是要上市集,哪里还用的上这么多好东西,不过几个木头刻得棍子就够了。”那语气和眼神里是无尽的嘲讽和不屑。
沈心兰被她羞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借着光洁如镜的大理寺石地面看了看自己的扮相,的确,同这里的每个秀女比起来都是不堪入目,甚至是专程来供她们取笑的。
她无地自容,捂了脸就要逃出去。
就在这时,早间她听到的那个柔美又温和的声音像是菩萨一样的降临到了她身边:“大家都是秀女,都是当今圣上的御妻,有什么好攀比的,若真是要攀比,且是看看自己的品级吧。”
这声音对她来说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正是送了她金凤凰的苏皖晚。
当时她想,就是菩萨,也没她这样的良善慈悲了。
可终究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沈小主姿色不凡,乃是天人的容貌,奴婢一时间看痴了,有些忘了礼,小主莫要见怪。”
江荷的声音把沈心兰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沈心兰悠悠的抬起头,露出一个恭顺的笑容:“姑姑可莫要取笑小女子了,小女不过是泛泛之姿,哪里比得上宫里的娘娘们艳丽非凡啊。”
江荷讪讪的笑了一声,同储秀宫的教习姑姑说明了来意后便带着沈心兰走向皇后的住处。
沈心兰绕过几个长廊后,向着垂幔外的宫闱望去。太明宫初生的太阳晃眼的挂在天边,阳光洒在地面上,撒了一地的金箔。这太明宫原本是前朝太子为了给父亲祝寿修建的宫殿,一切都求庄严高贵,只是设计的匠师逾制,连带着太子爷被父亲赐死,好好的一片孝心也染上了血色。
大周的开国太祖打下了江山后,见太明宫气势恢宏,庄严肃穆,很是有皇家的风范,便把京都迁了过来,入主太明宫,算起来也是第五代了,当初那位前朝的太子是个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