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日头才微微探出了个脑袋,昨日那个银海就已经候在了她床榻边,手里端着个梅花镂空的红漆盘子,上面是一个装了清水的金盆子还有两方绢帕。
沈心兰由着她服侍,才不过两柱香,皇后宫里又派人传来了消息,说是皇后喜欢她,要给她指派个好住所,正好也是去她宫殿里商议。
来的自然不是江荷,这样通传的事宜用不到贴身侍女出马,不过派来的是大太监李夋英,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储秀宫的人供菩萨一般的送她和银海出了门,许是蔣客琪上下打点好了,也没人对她身边多出一个宫女有多异议,几个秀女一脸的羡慕的望着她踩上了皇后特赐的轿子。
耳语声大的她在十步之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诶,这人可真是好命,一来就是才人,皇后又赏识她,可不是一下子都飞上枝头了吗?”
“可不是嘛,咱们不知道哪一日才能熬出头啊。”
赏识?有请?沈心兰不屑一笑,只怕这赏识是假,宴请也是假,只有试探才是真,自身不受圣宠还能稳坐中宫之主的位置,那非等闲之辈可为之。
只怕皇后现在还没对她放下心来。
不过她也不怕,为了今日,她准备了整整一年,移动面骨,削去指甲,甚至为了去除身上的胎记,用了能保存皮肤完好的磷脂膏,由着剧痛折磨了整整一个月,还特地的学了波斯的口音,为的就是不出差错。
她不信皇后能有那样手眼通天的本事,在她身上挖出来线索。
今日一早,银海这丫头也是给了她一个惊喜,很是本分的伺候着,院子里更是干净的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就连在树上的刻痕也被抹去,昨夜发生的事宛若是一场梦境一般,若不是这个丫头还在身边,沈心兰能当是做了一场梦。
思及至此,沈心兰歪了头看了银海一眼。
她感受到了沈心兰的目光,也偏过了头,不过也只是目光相接后露出一个憨厚的笑,随即迅速的低下了脑袋,只把眼神放在脚尖上,一步一步的踩着青石砖铺成的小路。
直到是到了凤仪宫的门口,她也未曾多说一句话,一直默默无闻的像是一颗不起眼的石头。
沈心兰由皇后派来的下人扶着下了轿子,她便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只是踏进宫门的一瞬间,她不动声色的悄悄挤开了原本扶着沈心兰的皇后的宫女。
这不由得让沈心兰高看了几分,只轻声道:“银海,你年岁小我不怪罪你,只是你现在是我的侍女,是要跟着我寸步不离的,不然那就是坏了规矩,皇后娘娘是最重规矩的圣人,若是被她怪罪起来,我也救不了你。”
这话表面上看是在训斥,实际上也是摆明了保护自己宫里人的意思。
银海听了无声一笑,疾走了两步跟在了沈心兰身后,这一跟,就是跟了一辈子。
皇后的凤仪宫永远是冷清的门可罗雀,同苏皖晚住的栖梧殿比起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沈心兰一步一步的踩进了宫殿,给皇后见礼后坐到了江荷搬来的软垫靠椅上,装作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默默的喝茶,也不主动的言语。
还是皇后觉着气氛有些尴尬,主动问道:“唷,这身边多了个丫头啊,我才想你身边是储秀宫的宫女,缺了人手,才想给你送个人过去,没想到你自己提前找好了。只是这年岁,实在是有些小了,不堪大用啊。”
沈心兰抿了一口茶,借着一口清香文文弱弱的说道:“哪里说得上什么堪不堪大用之类的话,只须得她伺候我穿衣梳妆,饮食起居就够了,哪里用得上伶俐的人呢。”
皇后起这个话柄,那是要往自己的身边塞人,就算那人身家清白,是从内务府心新挑出来的又如何,不是自己亲手找的,她用的不放心,饶是这银海,她也须得考核些时日,想在身边埋眼线,做梦!四年前犯下的错误她可不会重蹈覆辙。
“是吗,我也是担忧着妹妹住的不习惯,妹妹是波斯巨富的家庭,那自然是金尊玉贵的养着的,这好容易要给你派放宫殿了,只怕一个丫头是不够用的。”皇后讪讪的笑了句,还是不死心,她始终都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沈心兰太过邪门,不防不行。
沈心兰自然不会叫她得逞,又推辞了一番,后来干脆只说分到哪个宫殿,直接用那儿的人就行了,皇后这才作罢。
她不是没考虑过皇后会提前往里面塞人,只是她也料想的到,皇后这样的大动作,势必会引起苏皖晚的注意,她可是清楚苏皖晚的性子。
看上去温柔和煦的一个人,心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尤其是占有欲和权利欲,若不是身为女儿身,只怕早对那把龙椅有了不该有的念想,不过也因是女儿身,对蔣宇正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有敌意。
前些年太后没死的时候还能压着她,如今太后撒手人寰,天底下再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