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翌日清晨,沈心兰闲来无事,便带着银海在宫中四处晃荡,这宫苑繁荣复杂,可她再熟悉不过,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是她熟络到闭眼都可想象的存在,在漆黑的冷宫之中,每一个夜晚都是这么煎熬又折磨的过来的。
再次蹋在这青石面上,却再无当初的激动,只剩下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平静,像是一潭死水。
“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吗?小姐好像,从来都没笑过。”
走到一处无人的小径时,冷不丁的,银海问了一句。
她眼睛里闪着光,亮的沈心兰下意思的不敢去看,下意识的躲闪了视线,干巴巴的回了句:“不该你管的事,不要过问。”
银海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倔强执拗的哼哼的一声:“我该是小姐在这里最亲近的人了,但是小姐什么都不告诉我,好像,我就是个外人。”
沈心兰愣了一下,许久没有人对她说这样甚至算得上撒娇的话了,那是只有真的算得上熟人的人之间,才能开的玩笑。她和她,沈心兰从来都没认为自己会同什么人算得上真正的熟络,更不用谈交心,这样的感觉,让她陌生到怀念。
银海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也只有这样的孩子,能这样毫无负担的说出这样的话。
沈心兰伸出一只手在她头上搓了几下:“你是我的侍女,仅此而已。”
“小姐,是不信任我。我以为小姐,会把我当成自己人。”银海低了头,有些委屈的抽抽了两下,却没哭出来,这是师傅教的,在主子面前,流血都可以,可千万不能流泪,流泪,那是给主子徒增烦恼,做奴才的,给主子添了烦恼,那就是死罪。
她知道沈心兰面上是冷,心里却是热的,不然她一个奴婢,被窝里是怎么也不可能放一个汤婆子。
也是这一丝的骐骥,她豁出去一样的,问了这样一个僭越的问题。
沈心兰很久没有摸到人心的温度了,炽热又滚烫的温度,是流动在血管之中的真情,她自踏进宫门的那一步开始,便是注定了不会再有一丝温情可享,或者说,她从生下来,就没有什么温情可享。
外头的日光更烈了几分,沈心兰不太喜欢这样的天气,像是整个人都被太阳吃透了,没有一丝的遮蔽。她更适合躺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做着见不得人的算计,根本就没有享受这样的阳光的资格。
“小姐,为什么不试着相信我呢,我是小姐现在最亲近的人,小姐若是连我也不相信了,那小姐就太可怜了,孤零零的一个。”
沈心兰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鼻子处酸酸的。
应该是太阳太刺眼,刺得我鼻子也发酸。她这么想着,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心虚。
“小姐的眉头,从来都没有绽开过,昨天我给小姐掖被子的时候,小姐缩成了一团,是做了什么噩梦了吗?”
沈心兰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故作逞强的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我不喜欢多嘴多舌的人,你要是要做我身边的人,得先学会眼观鼻口关心。”
银海没说话,一头冲进了沈心兰的怀里,狠狠的抱住了她,她没有碰到对她好的人,师傅再好,也没把她当人,只有这个看上去心狠手辣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小姐,会派人在她的被窝里塞一个汤婆子,她是真正把她当人看的。
她手抱得很紧,勒的沈心兰有些喘不过气,可沈心兰没有推开她,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艳阳高照,晒得她有些发晕。
“小姐,银海等着小姐把什么都告诉银海的那一天。”
沈心兰的手伸在了半空中,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抱住了她。
银海的个子很小,只比她的腰高出一点,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走可她柔韧的像是树藤,死死的扒在里泥土之上,沈心兰甚至隐隐的觉得,就算银海自己被风吹走了,也要把她留在地上。
或许是许久没有品尝过这样的温暖,沈心兰轻轻的拍着银海的背,任由她哭湿了她的衣裳,甚至在造价不菲的宫装上染出了一大片的水痕。
“你啊,好好哭吧,哭好了,跟着我就别哭了,别丢了我的人。我不告诉你,是怕你不懂,坏了事就算了,连累到自己更不好。”
银海埋在沈心兰怀里,许久,闷闷的点了点头。
粗粗算来,在宫里也过了一月之久。秋日的寒气更胜了几分,平日就不太热络的梅苑小筑显得倍加冷清。
沈心兰倒是不急,这侍寝的事,大多都是看敬事房的人安排,这里头盘根错节的关系,总要有人去帮衬才能得个出头的机会。
至于蔣客琪,她并不觉得他的手能伸的如此之长。
在这宫里,最主要的是能忍,能耐得住性子,若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