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宫里忙碌的更胜白日。
马上就是决定各宫命运的时候。
能在此时还稳如泰山的,除了那些进宫多年的妃嫔之外,也唯有沈心兰一人。
银海在镜前细心的梳着沈心兰的头发,正烦恼该怎么替她盘头之时,一边的宫女九儿道:“如今小主风头正盛,何不梳个端庄大方的头型,也好告诉众人,小主并不是那么一个得志猖狂的人。”
沈心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那是一张比从前还要妖异的脸。
曾经,她就是靠着这么一张脸,一举得了圣宠。如今她面前摆了两条路,一是让自己泯然众人,也好避过苏皖晚数不清的恶毒手段;另一条路,那就是要大出风头,和从前一样,一举获得圣宠。
这两条路,没有一条是好走的。
若是泯然众人,这个天赐的良机就全然浪费掉了,之前半夜和蔣宇正的初遇也算的做了无用功。
可若是大出风头,只怕除了苏皖晚,后宫别的妃嫔也要把她当做眼中钉。
她自己倒是不怕,可一茬接着一茬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太过耗费心神,安稳日子只怕是没了。
沈心兰揉了揉前额,最终,还是伸手抓起了梳妆台上,那个最闪耀的头面。
银海一看,便顺势盘了个如今最流行的头,又学着波斯的样式,留下了几缕蜷曲的头发,叫沈心兰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异域的风情。
看着镜中显得份外妖冶的脸,沈心兰随手挑了一件胡氏的宫装,桃红色地的云州缎上面撒金,又绣上了波斯的莲花纹,脚上一双翘足履,又在脚腕上挂了几个铃铛,瞧上去正是从异域而来的神女。
沈心兰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银海点了点头。
走吧。
夜宴设在梨香海榭,一间水上的浮宫,走上去摇摇晃晃的,更显得步态婀娜。
皇后穿着一身赤色的宫装,端庄的坐在上方的主位之上,目光四下一瞟,威严道:“众位姐妹都是新来的姑娘,年纪轻,或许有不懂规矩的,先前本宫知道了也不追究,可今日之后,各位姐妹正式的成了皇家的一份子,日后切莫犯那些不该犯的错误。今日之宴,一是为皇上和宫中的贵人们祈福,二则是给众位姐妹接风洗尘,还望各位姐妹不要吝啬才艺。好了,本宫的话就只说这么多,不打扰你们顽闹,你们且自行顽去吧,待会儿皇上来了,还望乖顺,各自就座。”
众妃嫔刚应下,福身还未起,外头一个尖细的嗓子,拖着长长的尾音,刺耳的叫着。
“淑妃娘娘驾到——”
此时沈心兰正躬着身子,眼神朝上望着,只看见一个婀娜的影子,着了一身红衫,藐视众人,只在皇后面前微微弯了腰,随即坐到了皇后身边哪个只低上一份的位子。
皇后瞧了苏皖晚这一身赤红的打扮,心里“腾”的生出了一股火。她乃是正宫皇后,天下之母,该是这大乾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她的红衣,是她身份的标志。
这是独一份儿的尊贵,在场没有哪个妃子敢穿上和她同色的衣裳。
可偏偏苏皖晚就穿了一身的红衣。
这样色鲜艳的几乎要把林楚楚的眼睛扎出血来。
这是在跟所有人说,大周朝,除了皇后,可还有一位苏淑妃,那是一样的尊贵,一样的母仪天下。
二来,这红色是正妻的专属,任她苏皖晚如何霸宠后宫,蔣宇正的正妻之位,还是她虞可人,这是无人能撼动的地位。苏皖晚再受宠又如何,同其他的后宫妃嫔一样,都不过是妾罢了。
红色,这是只有正妻才配穿上的颜色。
她苏皖晚何德何能!
虞可人忍着怒火,强堆了笑脸迎道:“苏没么可是来迟了啊,这真是叫我们好一阵的等,你瞧,这有些新来的妹妹可是等的不耐烦了啊。”
苏皖晚不屑的瞟了一眼下头乌压压的跪着的妃嫔,阴阳怪气道:“姐姐也太大度了些,咱们是什么身份,那是这宫里真正的主子,莫说是等一会儿,就是等上一整天又有何不可?再说了,这现在的女孩子呀,实在是没有耐心,这么练一练也是好的。”
皇后面色一僵,苏皖晚是摆明了说她没本事镇住后宫,只能一味的迁就讨好。
不过她忍了许久,也不差这一时,只笑了两声,把话题转了过去。
苏皖晚也懒得同她打嘴皮子仗,也就了座。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外头的太监尖着嗓子叫道:“皇上驾到——”
众妃忙跪地迎接。
蔣宇正一身明黄的便装,先是同苏皖晚亲昵了片刻,又坐到了皇后身边。
两个女人的眼神在上方的主位之上互相交锋了一瞬,皇后不屑的收回了眼神,又是端庄大方的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