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江荷猛地一头磕在了地上,带着点哀嚎的意味,像是陷入绝望中的人一样,无助的嘶吼,声音一声高过了一声“奴婢忠心,日月可鉴,娘娘为何要怀疑奴婢,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奴婢对天发誓,绝无二心。若有违背此誓言,就叫奴婢……”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只怕你做的比你说的要好听的,不是对我,是对你真正的主子。”皇后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将头别了过去,她不敢去看江荷的眼睛,怕只要自己看了她那双眼睛,看见了她眼里头的眼泪,自己会忍不住,就此原谅她。
可背叛这种事儿,从来都只有无和无数两个极端,要么,从来就不存在背叛,要么,所做作为,所有的,都是背叛。
皇后不敢赌,她不敢为了一个奴才,赌上自己的前程。
她的漠视,无异是压在江荷心中的一块巨石。
江荷从来都没有想过,皇后会这样怀疑自己,在她的人生记忆中,她和皇后从来都是两位一体的,皇后坐在高高的金子座椅上,号令重妃,她就跪在她身边,做她最忠诚的一条狗,为她撕咬所有挡路的敌人。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要好的主仆之间,也有了嫌隙?
江荷不理解,更不明白自己一心一意的为了皇后,换来的竟然是背叛和失望,她心口堵得慌,剧烈的,非生理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的袭来,让她疼的想要昏死过去,可意识上的清醒让她不得不去面对。
她讷讷的开了口。“娘娘是怀疑奴婢是别人的人?是怀疑奴婢从头到尾都是安插在娘娘身边的眼线?”
皇后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只是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也不去看江荷一眼,时间仿佛在空气中渐渐的凝滞,没有了前后之分。
江荷只觉得周身的空气好像都被一双无形的手抽干了一样,巨大的无力感一点一点的袭上了心头,她有些无助的望向了皇后,又张了张嘴。
“皇后娘娘,您,真的是这么看待奴婢的吗?奴婢在您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奴婢就是这么的让您怀疑吗!”
这最后一句话,竟是带上哭诉与质问,隐隐约约的,像是炸开了黄莲,苦涩的味道从空气之中蔓延到了舌苔之上,二人,都不曾感受到一丝半点的舒适。
皇后被这控诉激起了不少的火性,她本就是怀疑和悲痛之中,却不曾想,那个她曾经看做亲人的忠仆,现在竟是对她这般的不敬,平日里,连她的父亲也不敢随意的对她大呼小叫,她江荷不过是个奴才而已,怎么就敢来质问?
愤怒有时候不需要理由,就算需要理由,这个理由在千万分之一秒以内就会被找出来。
正如现在的皇后一样,愤怒支配了她的心,口里吐出来的话,经过了愤怒和不甘的淬炼,宛如见血封侯的利刃。
她冷笑了一声,“怀疑,本宫还用得着怀疑吗?你这做的一切不就是在告诉本宫,你,根本就不是本宫的奴才。”
这样的话对江荷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她是把守护皇后,给皇后带来快乐幸福当做自己的人生目标,把这个目标当做活下去的动力。
可现在,皇后却从根源否定了她,那个扶植起她的人,现在亲手打碎了她的人生价值。
江荷只感觉心口像是空了一块,巨大的空虚和恐惧从那一块空缺开始,挥舞着巨大的触手,不断的向着四肢百骸袭去,一瞬间,她的灵魂好似都干枯了一般,眼神从璀璨变得空洞,仿佛病入膏肓油尽灯枯之人。
“娘娘。”她低声的叫了一声,低着头,泪水一点一点的打在了大理石地面上,“奴婢同娘娘之间起了嫌隙,岂不是正好中了别人的意!娘娘三思啊。奴婢是娘娘身边最得力的人,若是少了奴婢,娘娘,想必有很多事都是展不开手脚的,要奴婢从中斡旋斡旋。如今,那起子人就巴不得让您和奴婢之间生起嫌隙。好逐个击破,娘娘,莫要中了她人的奸计呀。”
她像是做困兽之斗一般的,奋力一搏,这些话,是她所存在的愚钝又狭小的思想唯一能想出来的辩白的理由,若是放在平时,皇后定是惊叹中对她大加赞赏。
可放到了现在,她越是做出这样聪慧的回答,越是这样灵巧的为自己辩解,在皇后的心中,她就越发的虚伪不可信任。
平日里的老实敦厚忠诚不善言辞,在此刻,全然变成了狡猾奸诈虚伪故意藏拙。
皇后越想越觉得生气,捂着胸口,指向她的手指都忍不住的抖动,“奸计?谁的奸计,又有什么奸计?你当本宫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仿佛在经历什么痛苦一般,可她为了自己的脸面,为了不让清宁宫中传出皇后的左右手,掌事姑姑背叛皇后这样的恶劣的消息,早就屏退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