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很快来临,公子扶苏带来了一顶描绘着麒麟的车辇接我入宫。
库尔班和大巫怕我情绪不稳定,前往皇宫的一路上都像是看守犯人一样紧紧盯着我的举动。
“解忧公主认得这条手帕吗?”公子扶苏和我同坐一辆马车,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条散发着珍珠光晕的手帕。
手帕上用银线秀了一朵雪莲,看上去极其圣洁。
我还在深思自己的无比坎坷的未来之路,感觉像是落入了时空的夹缝中,搞得自己既做不回王元宵,也学不像解忧公主。
或许我应该回北冥做回一条花尾巴鲤鱼,可若然如此,我与赢湛逃过了死别,又会陷入生离!
太不甘心了!
上马车前,大巫从他的黑瓦罐里拿了一只干蘑菇搓成了粉末让我吸进鼻腔,那种蘑菇似乎具有一种魔力,让我紧绷的嘴角瞬时上扬起来。
就算我心里难受的近乎崩溃,在别人眼中,我的表情还是保持着一副甜美微笑的模样。
公子扶苏见我笑而不语,主动回答,“柱州特产桑蚕丝,解忧公主赠与本王之后,本王便命人将这些桑蚕丝做成了帕子,随身携带。”
“公子不嫌弃便好。”我随便敷衍道。
“怎会嫌弃,本王很喜欢。”公子扶苏微微拔高了音量。
车辇快要驶入皇宫,在威严的宫门外还停靠着一辆悬挂着墨色帘子的马车,黑夜的色泽似乎永远都是赢湛的专属色。
对面马车中的人听见了我们乘坐的马车的声音,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拨开了窗帘,露出了轮廓分明的侧脸。
同时,公子扶苏也掀开窗帘,戳着礼貌的微笑与赢湛打了个照面。
我害怕看见赢湛深邃的眼眸,赶紧躲在公子扶苏的身后。
从赢湛那边看过来,以为我依偎在公子扶苏的手臂上,不屑的勾唇浅笑。
“他是本王同父异母的兄弟公子高,别看他总是板着一张臭脸,比那些逢人就笑的角色可靠的多。”
难得的,竟然有人肯为赢湛说好话,我还以为赢湛我行我素的作风已经将宫里的人都得罪了。
我点点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公子扶苏似乎与这位公子高,感情甚好。”
闻言,公子扶苏轻轻叹息,“身为皇宫中人,能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兄弟,便是大福气。比才华,公子高与我旗鼓相当,比武力则略胜本王一筹,只可惜本王这个弟弟,性格冷酷,不讨父皇喜欢,英勇善战不假,却又犯了功高盖主的大不敬之罪,故此在朝廷中的地位才会屈居与本王之下。”
“真是个怪人。”
其实我一点都不惊讶,赢湛本就是不在乎功名的男人,他承受的事情接受的任务,在我看来,更像是必须完成的某种使命。
“公主不必惋惜,待本王继承大统,必定不会亏待了他。”公子扶苏信誓旦旦的承诺,仿佛早就将大秦的王位当成了囊中之物。
就现在大秦的政局来说,七成以上的官员都是公子扶苏的入幕之宾,陛下对这个大儿子也是相当看好,各种肥差都指派给他,赢湛也站在他这一边。
乍一看,公子扶苏刚才的话绝不是妄言,而在这几日的接触中,我也认为由他来做皇帝实至名归。
可历史上却总是大摆乌龙,这位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公子扶苏,却被赵姬陷害,在陛下死后篡改了遗书,将她自己的儿子公子胡亥推上皇位。
此后,公子扶苏和其他十几位皇子还有公主都被公子胡亥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杀害。
强盛的大秦也渐渐开始走下坡路,最终被新崛起的王朝西汉所代替。
“解忧公主的目光,让本王的心跳的好快。”公子扶苏被我看的神色闪躲,清润的面颊上浮现出一片淡淡的红晕。
“不好意思。”我尴尬的挪开视线,但从扶苏的表情中,似乎被我捕捉到了一丝丝不太明显的失落。
他好像还挺喜欢被我盯着看的。
想到不久之后的动荡,我不仅为眼前这位才貌双全的皇子赶到惋惜。
若他当上了大秦的皇帝,或许还能将中原的版图扩的更大一些,只可惜天意弄人。
“那个……”
“那个……”
短暂的沉默后,我们异口同声。
“还是公主先说吧。”扶苏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的红晕仿佛加深了一些。
我其实是想要跟他摊牌,回绝他想要娶我的好意。
先不论我今后以哪种身份在这里生存下去,尽量不更变历史,是我可以遵循的唯一准则。
“到了,见去见父皇吧,本王与公主来日方长,无需急于一时。”公子扶苏说着,跳下马车,伸出干净的手掌搀扶我。
画着浓浓的眼妆,再用紫色的面纱遮住口鼻,加上我这一身秦国人闻所未闻的异域装扮和头上的四菱小方帽和十六跟长辫子。
阿莱帮我打扮好让我照镜子时,我都差点没认出来镜子里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