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蛤蟆精又往北冥鲲身上吐了口口水。
接触到他口水的皮肉都会迅速腐烂,就像浇了硫酸一样,惨不忍睹。
北冥鲲咬着牙,满头冷汗。
“老夫猜,不过半柱香你就要现身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蛤蟆精“友善”的提醒。
“快走,我撑不住了!”北冥鲲正在用他强烈的意志力使自己保持住人类的外形。
大巫见我还迟迟不能变回人形,只能拎着我所在的那只木桶艰难的往前走。
北冥鲲面色铁青,五官已经扭曲了,似乎很快就要现出原形。他为难的看了我们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抱歉就如闪电一般消失在了咸阳城空旷的街道中。
“哈哈哈哈,北冥妖王也不过如此。”蛤蟆精咧嘴发笑,夸张的圆眼珠似乎很快就要被挤出眼眶。“听说燕国大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卜卦医术无所不能,可但凡是个活物都有他的弱点,北冥鲲的弱点就是他的真身。那么,大巫的弱点恐怕就是这身如龟壳般坚硬的罐子!”
大巫沉着脸,片刻不停的往前跑,他本可以缩进瓦罐里滚的更快,却为了要带我离开,只能拎着木桶,用那两条细弱的双腿笨拙的在街道上奔跑。
“师父,别管我,您自己逃吧!”大巫的汗水从下巴滴进水桶,看得我心痛。
“说什么胡话!”
大巫年事已高,气喘吁吁的迈着步子,连继续训诫我的力气都没有。
蛤蟆精的弹跳力十分惊人,“呱呱”跳了两下就越过大巫的头顶,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敢剪老夫的舌头,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蛤蟆精说着伸出黏糊糊的长舌头卷住了大巫的瓦罐,后腿一蹬就跳到了街边一栋三层小楼的屋顶上,准备将瓦罐碎向地面。
大巫伸手摸了摸我的鱼头,面色复杂而又释然,“为师的时候到了,接下来的路不能陪你了。”
说完,他就将装着我的木桶扔进了街对面一家酒楼的窗户里。
木桶打翻在地上,我落在地上,木桶中的水全然打翻了,脸上泊泊流淌的是我的泪。
“师父!师父!”
窗户对于一条鱼来说实在是抬高了,无论我如何扭动身体都看不到窗户外面的景象。
“放开!你想干什么?快给老夫放开!”
“你想大巫死,就要陪着大巫同归于尽!”
死一般沉静的窗外,大巫和蛤蟆精的声音刺耳的回荡在夜色中,紧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撞击声!
剧烈的响声一路从街头撞翻到了街尾,这才将住在这条街上的街坊们从梦中惊醒,纷纷点上了灯出来查看。
我也终于在喧闹声达到鼎沸时恢复了人形,在酒楼里随手偷了一件衣裤穿上冲过去。
街道上,一个巨大的不规则大窟窿从位于街道正中的一家当铺直接穿透到位于街尾的纸扎店,越过一条小河,最后撞进了另一条街上的酒肆。
酒肆里酝酿着数百摊新酒,全被打破了,无数酒液汇成小河汇入附近的小河,使得河水也散发出了浓郁的酒香。
我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脚下踩到了一片破碎的黑色的瓦罐碎片,泪水就似决堤一般倾斜而出。
酒肆里的酒罐子都是深褐色的,只有大巫的那只瓦罐才是如墨汁一般纯正的黑色。
“师父!师父!”我在酒坛子的碎片中翻找着,手指被尖锐的碎片戳破也浑然不觉。
“咳咳,咳咳咳……”不知翻开了第几个酒坛子,我终于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咳嗽声音。
大巫那张没有毛发的脸孔从碎片中显露出来,血淋淋的画面刺痛了我的眼睛。
这张脸一点都说不上英俊,眼睛里更是一点眼白都没有,就像一个吓人的黑洞。
可我知道,没有人几个人的内人会被大巫更加善良。
我想要将他的身体从废墟中挖出来,翻开碎片却只看到了一团血肉模糊的碎肉,那是大巫长久以来一直藏匿在瓦罐里的他的身体。
软骨病又称拘楼病,指的是那些一出生身上的骨头就比正常人柔软、脆弱的疾病。
患上这种疾病的人,无法正常吸收钙质,严重者轻轻一碰都会引起骨折,就算是打个响指,弯腰,起床等日常行为都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很不幸,大巫便是先天性软骨病患者,但他聪明的想到了自救方法,就是将自己的身体放进瓦罐里,让皮肉和瓦罐的内部连为一体起到固定的作用,确保他能够较为长久的存活下去。
这种事情,我从没听大巫说过,以前我总是猜测大巫可能是在小时候被人狠心的塞进罐子里练就某些诡异的功夫,没想到事实真相这样断人心肠。
“还是被你看见了。”大巫咳出了一口血,表情非常痛苦,“大巫的父母早死了,这样的身体也没有媳妇,没有孩子,甚至连朋友都没有。还好,在这迟暮之年收了一个好徒弟,让大巫感受了一会为人父的滋味。”
“师父,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