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赢湛乘坐那辆老掉牙的盘山公交车,兜兜转转了两个多小时,我才按了下车铃。
卖票员神色惊怪,有些忌讳的提醒我,“小姑娘,这里可是歪脖子山,最好不要去。”
我感激的笑了笑,依旧拉着赢湛下了车。
赢湛指着路边的一块石碑,疑惑的挑起疏朗的眉峰,“这里名为殷家村,为何那妇人称此地为歪脖子山?”
我装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想要吓唬赢湛,诡异的压低了声音:“因为……这个村子里的所有男丁都在一夜之间跑去后山,用裤腰带上吊吊死了。”
说完,还十分入戏的翻了白眼,深长舌头把脑袋歪像一边。
赢湛似有深意的望着我,用他冰凉却充满温柔的手掌牢牢牵住我的手。
我得逞偷笑,“原来你也会害怕!”
赢湛却伸出修长干净的指节点了点我的鼻头,“这里最恐怖的鬼,就站在夫人面前。”
“对哦!”我吐了吐舌头。
真傻,我居然对着一个飘荡了两千年的男鬼说鬼故事~
“来这里做什么?”赢湛遥望着不远处老旧的村落。
家家户户的门外都挂着白纸灯笼和白菱,几个老人还围在村口通往后山的那条路上燃烧着纸钱。
“找东西。”我神秘的扬起嘴角,猫腰钻入了紧邻村子的一小片林子里。
要是没记错,能够召唤阴兵的兵符就藏在东叔家的灶台底下。
而东叔年幼就父母双亡,他家的房子处在村子里地势最差的地方,就靠在林子边上,晚上什么蛇虫鼠疫都往他们家钻。
在林子里走了十几分钟,一个墙垣开裂的老旧矮屋引入眼帘。
我见四下无人,便翻墙进去。
东叔的家可以用墙徒四壁来形容,家里最值钱的就是院子里他养的那些个斗鸡了,只可惜这些鸡也都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养鸡的笼子被一张硕大的蓝色的蛇皮袋连接成的布盖住,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我们从后门摸进东叔的屋子,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烧焦的味道。
村子里的老人可怜东叔是个孤儿,连个收尸的后人都没有,便简单布置了灵堂,在厅堂里放了遗像烧了纸钱。
上一次我踏进这间屋子时,总是能无时无刻感受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气。
但这次有赢湛在身边当全职保镖,我感觉安心多了,就连看见屋子正中摆放着的那张黑白的遗像都不觉得可怖了。
赢湛说的对,我连最厉害的鬼不怕,还怕什么吊死鬼?
穿过厅堂走到厨房,东叔的灶台许久都没有使用过,上面布满了蜘蛛网。
我随手拿了一根树枝,将灶眼上那只占地为王的花肚皮大蜘蛛挑开,伸手就探进灶台,摸出了一个用黄布小心包裹着的硬物。
打开一看,是一只拳头大小的印章。
印章呈现出一种类似骸骨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一条条交错的血色的细纹,像人手腕上经脉又像是老树的树纹。
印章的底下,用复杂晦涩的文字雕刻了几个我从未见过的字样,似乎是小篆和冥文的混合体,应该是召唤阴兵的咒语。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兵符,虽说这兵符是用我上一世受到诅咒,化为枯木的身体雕琢出的,可我却从没见过自己变成枯木后的模样。
触摸着这块沉重、冰凉的兵符,我似乎摸到了上一世我的骨和肉,有一种莫名的感伤。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有信心这一世会很不一样!
赢湛看见那几个字,神情紧张的拧起眉头,似乎如临大敌。
我故意将这枚赢湛亲手雕刻的兵符举到他的眼前,试探的问:“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赢湛深重的摇摇头,“似乎是一枚兵符,但上面的气息十分不详。”
他果然都忘了。
我不知赢湛形单影只的在北冥的石屋里痴痴等了我多少个年头,才下定决定在时间的洪流中长眠,将自己一切过往都封印起来。
甚至舍弃了足以成仙的功德和自己的肉身,以一个鬼的形态,等待着一个或许永远都不会再遇见的女人。
突然,我的鼻头冒出了一阵酸意,胸口也疯了一般抽痛!
“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赢湛心疼的用长着薄茧的指腹温柔的抚过我的脸颊。
我抿着唇,挤出一个感激的弧度,“就是有点想你了。”
“笨,为夫就在你身边。”
“恩。”我按住他抚在我脸颊上的大手。
这一天,我们都等了好久。
久到,每当想起都忍不出落泪。
“这是当年公子高为他的父皇秦始皇制作的可以召唤地府阴兵的兵符。可惜,这兵符还未铸造成功,秦始皇就病逝了,之后公子高在殉葬时便将这枚兵符带入坟墓。前不久,这个村子里的男丁挖开了这座两千年前的陪葬陵,偷到了许多陪葬品,所以他们都遭到了墓中亡灵的报复,离奇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