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剑之中,每一剑蕴含的劲力都有所不同,有的轻若纸棉,有的重若玄铁,忽柔忽刚,剑法中看似虚实交替,却招招都是实招,每一分气劲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分毫不差。
叶白本来想自己奇兵突出、攻其不备,贤王大惊之下必定失防,便可乘机突施杀手,却没想到贤王虽然暗暗心惊,但仍是不慌不乱,双掌翻飞,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竟也幻出了千万掌!
这样一来,大吃一惊的反而是叶白自己。
两人这样出招,劲力极大,顿时将四周摆放的无数花坛震裂成碎片。贤王一招挡过,毫不迟缓,立刻再出手,叶白略一失神,胸前竟中了一掌,直跌出去。
贤王冷冷一笑,更不容情,叶白看见贤王掌力又到,竖剑勉强又撑了几招。但他胸口极其疼痛,出手已经滞慢了许多,忽感手臂猛然酸麻,急忙撩起衣袖一看,一条手臂竟全变成了紫色。再看胸口,中掌之处乌黑一片,才知贤王掌间抹了剧毒,毒气顺着血液在他周身流动。叶白一时目眩,只拼着一口气,心想:“难道我今日真要命丧于此么?十七还在这里,我还不能死!”念及叶言,求生之欲大起,不知道哪里来了股力气,闪电般向宫门直奔出去。
贤王本想叶白已无招架之力,此时见他急往外掠,仍是迅疾无比,不由微微一愣,心想:“这对兄妹,果然都不同凡响!”这样略一迟疑,叶白已在十丈之外。贤王回过神来,忽然感到一阵疲倦,抬手道:
“你们谁将叶白追回,重重有赏。”
顷刻间玄度夜明晓魄三人便齐齐追赶了出去。
叶白从七月神宫宫墙掠出去时,天已全暗。玄度三人追之甚急。叶白大气也不敢喘,拼尽全力狂奔了一阵,仍是甩他们不掉。奔到一处岔路口时,三人已经离他不远。叶白此时毒气发作,眼前一黑,险些昏厥,却是再也奔不动了。叶白心想:“罢罢罢,看来真得把命搭上了!”却又想:“我堂堂一剑堂叶三公子,怎么能死在七月神教手下?”当下拔出长剑,只待三人一追上就自刎。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身影从街边屋檐上跳下,猛地洒了一大把沙土出来,将玄度三人阻了一阻。叶白一愣,只听一人低声道:“往左走!”依稀辩得是莫沧雪声音。当下不假思索还剑入鞘,往左街疾行。莫沧雪穿了与叶白相同颜色的衣服,却往右街掠去。
三人被沙尘刺得眼睛酸痛,不由大骂出声,眼见“叶白”往右街去了,更是发足疾追。
叶白左手扶墙,右手捂着胸口,一路上踉踉跄跄,不停呕血,一袭白衫上已经是血迹斑斑。不知走了多久,蓦然见到前方黑漆漆的路上竟有一盏灯火,心上一喜,勉强打了打精神,寻灯火而去。不到一盏茶时分,灯火赫然已在眼前。此时叶白再也支持不住,见这户人家的院门只是虚掩,推门进去,不及与主人招呼,便一头栽倒。
一个女子端着一壶茶从屋内走出,突然看见倒在院中的人,吓了一跳,便上前扶起。女子将叶白的身体翻转过来,灯光之下两人看见对方的脸,都是一惊。
这家的主人,竟是七月神教的神女!
叶白见到近在咫尺的女子,心上一寒,正要挣扎爬起,忽然三人的脚步声远远传了过来。莫沧雪对这一带的道理十分熟悉,东拐西拐,把玄度三人绕的晕头转向,他们方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借着月光,他们顺着叶白血迹一路找来,竟很快便要赶到神女住所。
神女秀眉一锁,伸手点了叶白穴道,又拂袖飞快抹了院中血迹,扶了叶白急速入屋,顺手掷出一根金针将院中灯笼熄了。
过了一会,便听晓魄在外头高声喊道:“神女,小人与右护法、四当家求见。”过了半响,屋中寂静无声。晓魄又说一遍,仍无人应答。直到第三遍后,方听得神女慵慵懒懒地说道:“我已睡下,各位当家改日再来吧。”
三人素知神女生性冷漠异常,不喜被人打扰,若在平时,定会退了出去。但叶白的血迹道这座房前便消失了,神女院门又大开,人人都怀疑叶白是逃到了神女这里。夜明道:“神女,我等怀疑叶白是躲到了你这里,能否让我们进屋看看?”
神女道:“什么叶白叶黑,我可不知。”
玄度恭声道:“叶白是一剑堂的三公子,若他躲在神女这儿,对神女也有所不利,我等想进屋看看。”还没说完,五当家晓魄脾气火爆,已叫道:“冒犯了!”便已冲进厅去。夜明紧跟其后,玄度略感不妥,但微一迟疑还是跟了进去。晓魄和夜明在神女房中乱找了一阵,都未见到叶白人影,不由奇怪。
晓魄道:“现下只有神女的闺房没查。”
神女素来威严,玄度阻拦道:“神女的闺房,万万不可去。”
夜明虽犹豫不决,但急着想要封赏,经不住晓魄劝说,便有要进屋的意思。玄度道:“冒犯神女,要定罪的!”晓魄叫道:“抓了叶白,冒犯一次又如何?”当即掌了一盏灯,闯到神女屋子里去。夜明也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