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为我,我妹妹就不会有事了,我的师叔和师兄弟如今也不用如此被动。”叶白叹气,认真地看着神女的眼睛,“还有你。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万一这事被人知道,我不敢想象后果。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于心何安啊……”
神女心里微微一跳,对上叶白漆黑如夜的眸子,把眼光转了开去:“我是神女,不会有什么事的。就算有事——反正我也厌倦了再呆在七月神教里,那样也好。”
神女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好像一出口就消散在了空气中一样。
叶白愣了一愣:“你……”
“你一定对我,有很多疑问吧。”神女远远望着七月神宫的方向,七月神宫灯火璀璨。顿了顿,神女才缓缓道,“我虽是七月神教的神女,但并不忠于七月神教。我只是,追随贤王罢了。”
叶白呆了一呆,还要再问,却听咔擦一声响,神女的院门被推开。
叶白一凛,几乎从屋顶上弹起,手迅疾地握住了龙阁剑,直到看见来者是莫沧雪之后,才从警惕变成了惊喜。
“二哥!”
叶白唤道,身边的神女也向莫沧雪微微一笑示意。
“莫公子来这儿看过你好几次了。”神女从屋顶上起身,见叶白正要纵身跃下房顶,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腕,在叶白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携着叶白飞了下去。
叶白在微风中落地的时候,心里仿佛漏了一拍。沧雪一向没什么神情变化的脸上少见地有了喜色,忙几步上前握住叶白的手:
“三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除了没什么力气,一切都好。”叶白笑道,两人在院中的石桌边坐下。
神女道:“你们师兄弟既然团聚了,就叙叙旧,我先进屋了。”正转身要走,却被叶白叫住:
“过来一起坐一会吧。”
神女轻轻摇头,叶白又道:“过来喝杯热茶,我方才已经沏好了,天气冷,喝了暖暖身子。”
便连莫沧雪也神情温和地望着神女,神女迟疑了一会,还是走过去,在两人身边坐下了。
“二弟,我此番来是要跟你说,后天夜晚我们便会去七月神宫救十七。”莫沧雪把茶杯端起,小抿了一口,“你不要太过担心。好好养伤。”
叶白道:“也不知道这几天,十七是不是受了许多苦……”
“叶姑娘现下被关在王爷的房中,暂且没什么事,不要太担心。”神女说道。
叶白听见神女这样说,略略地放了点心。坐在一旁的莫沧雪一言不发,表情却也微微松弛了下来,过了一会,叶白问道:“贤王房里?”
“嗯。”神女点点头。
在听到“贤王”两个字时,莫沧雪轻轻一声叹息,面露惋惜之色。
叶白留意到莫沧雪的神色变化,奇道:“怎么了?”
“三弟有所不知,”莫沧雪淡淡道,“贤王,是当年镇守边疆的云崖将军。”
“什么?!”
叶白一惊之下,差点打翻面前的茶杯。
“我也是不久前在百草峰上偶然与百草仙子说起此事,才知道贤王便是云崖的。”莫沧雪为自己倒了一杯新茶。
“那你……那你……”叶白突然明白了什么,望定了神女。
在百草峰上时,莫沧雪曾听百草仙子说过,当年的神女,是云崖军的随行军医。叶白却不知道这件事,只知道神女虽明里暗里帮了中原人士不少忙,内心却还是忠于贤王的。神女沉默了一阵,微低着头说:
“我是大军的随行军医。”
莫沧雪早已知道,表情仍然淡然,叶白听了之后,带着一脸震惊,睁大了眼睛。
云崖军的军营之中,一灯如豆。
夜色已深,军营里的人却还未歇息。凌月然手持一卷纱布坐在灯下,眉头微蹙,为受伤的军士细细包扎。
云崖掀开营帘进来,看见月然还在忙活,叫了声:“月然。”
月然回过头去,笑道:“将军怎么也还没睡?”说话时留意到云崖身后跟着的副将思成,也冲他微微笑了笑示意。
“将军看兵书呢。”思成笑道。
云崖走到月然身边,看她往温水里拧毛巾,为昏迷的军士擦去身上的血渍,等到月然把手头的工作都做好之后,亲手拉她站了起来:“月然,明日打战,你不要跟来了。”
月然在随行大军中,既是仁心仁术的军医,亦是手可持剑的女将。
“为什么?”月然微微拧了拧眉头,“明日的战役怕是会十分惨烈,多一个,也多一个帮手啊。”
“月然。”云崖扶着月然的肩膀,以认真的口吻道,“你为了照顾受伤的将士们,已经好几日没合过眼了,你好好休息一天,不要去想战场之事。”
“将军,我……”
“好了。”云崖打断,温和道,“这是命令——行了,已经很晚了,思成,你送月然回她营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