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三道机关,叶言走进屋里,外厅依然如初时一样整洁干净,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来搁置在里屋的书架搬到了外头,上面整整齐齐地列满了有关算法的书,书上没有一点灰尘,看来明月常常打扫。
里屋的人似乎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明月的声音传了出来:
“客人是谁?”
叶言笑道:“明月,是我。”
里屋却突然在一瞬间没了声音了。
叶言正诧异着为什么明月没有应答她或是邀请她进屋的时候,她站在里屋的门外,看见明月里屋内铺着的波斯地毯上摆了一张小酒桌,桌上一壶梨花香,几个酒杯,还有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
地毯之上,端坐着两个人,一袭白袍淡雅若仙的,是明月。
明月对面,坐着贤王。
叶言知道为什么明月在听见自己的声音的时候沉默了。
明月看了看叶言,微微担心地望向贤王。
一时间仿佛空气凝固了,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动。贤王的目光落在叶言的身上,但叶言却觉得贤王的眼神并没有恶意与敌意。
最让叶言惊讶的是,贤王今日竟没有穿他素日总是穿的黑色袍子,和明月一样,也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
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正月初一,家家户户鞭炮齐响、热闹非凡,贤王和明月却都穿了白色。
“过来坐吧。”
明月见贤王一直没有说话,直接道。
叶言迟疑了片刻,还是走过去,围着桌子坐下了。
贤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颇有些自嘲意味地笑道:“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一张桌子旁一起喝酒了吧。”
“哈哈。”叶言忍不住笑了笑,笑意亦有些苦涩,“而且还是梨花香。”
说着,叶言取过一个杯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如此的气氛,安然而平静,真的像是好友对坐。
明月问叶言:“今天可是正月初一啊,怎么?不去拜年,怎么来我这了?”
“我就是想给你拜个年啊。”叶言说。
隔了一会,叶言轻声道:“你们两肯定知道,正月十七,一剑堂会向七月神教开战吧?”
“知道。”贤王冷冷一笑,“因为我杀了南宫玄。各大门派联合发兵,要为他们的武林盟主报仇。”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如家常话一般自然。
“是的。”叶言的反应也极是平静,她撇过头,深深地看着贤王的眼睛道:“我师叔真的是你杀的么?”
“王爷他……”明月急急开口。
“是我杀的。”贤王把目光转开去,淡然道。
明月脸现焦急之色,但被贤王锐利的目光堵得无法开口。叶言注意到明月的神情变化,心里百转千回,但终究没有开口询问。
贤王见叶言长久沉默,冷笑道:“怎么?要即刻为你的师叔报仇么?不要忘了,你现在在七月神宫中。”
“报仇的事,还是等到正月十七再说吧。”
叶言说出这句话,贤王和明月都愣了一愣。
只见叶言露出了极其疲倦的神色,抿了抿下唇,轻轻道:“我今天来,是为了拜别朋友,不是为了寻仇。”
明月愣愣地看着叶言,叶言带着悲伤的口气淡淡道:
“明月,正月十七我们相见,就是敌人了。我想,无论如何,我今天都应该来见见你。”
“哦?”贤王笑道,“这样看来,我似乎有些多余?”
“一起吧。王爷。”叶言道。
叶言看着自己酒杯中清澈的梨花香:“如果你不是贤王的话,我们也会是很好的朋友的。当年我在白玉宫中学艺的时候,常常听说云崖将军的故事。那时我就在想,要是有朝一日我能认识云崖将军,那该有多好啊。”
顿了一会,叶言苦笑,看着贤王的眼睛道:“只可惜,我遇见你的时间不对。”
遇见你的、时间不对……
贤王突然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是时间不对吗?
对的,他们相遇的时候,他已经是贤王,而她,站在了与他对立的、正派的那一面上。
如果他们早点相遇,或许她也能早些将他改变;如果他们早点相遇,或许自己就会改变许多让自己今后感到后悔的决定。
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多么的像他曾经最爱的人,靳晨曦。一样的秀美、一样的明朗、一样得笑如阳光。
可惜,靳晨曦在和自己在一起之后,吃的苦永远比得到的快乐多,她曾是草原上奔跑的烈马、飞翔的雄鹰,却因为认识了自己,被卷入了皇宫无休止的阴谋和争斗中,成为了权利的牺牲品。
然而,他在遇见叶言的时候,他和叶言就注定了是敌人。相处的这些日子里,除了在叶言与几位当家聚赌的那天,他在楼梯边看见了叶言最明媚的笑意之外,再也没有看见叶言笑过了……
或许,自己真的是个不祥之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