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叶言二话不说,突然把长萧倒转,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叶言会做出这样的动作,许墨林根本始料不及,脑子里还未反应过来,手已迅疾地伸了出去,两指扣住了叶言的长萧——
“你干什么!”
许墨林话音未落,表情却已僵硬。
就在他夺萧的一瞬间,叶言的手已经伸出,迅疾地点了他八处大穴!
叶言终于控制不住,流泪道:“四哥,对不起。”
许墨林绝望地闭了闭眼,发现自己在这一刻,看到她哭时仍然会心疼。
肩负仇恨,生活在一个本不属于自己的身份之下,他早已身心俱疲。从小,他的父亲只教会他如何杀戮,却从未教他如何爱一个人。
在一剑堂的时候,只有叶言的出现,给他一片黑暗、毫无未来的生活带来了一点点的希望和光亮吧?……
呵,许墨林,你真可悲!
一生都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下。屈从父亲、屈从别人、在最后的生死关头,仍然输给了自己毕生唯一爱过的女子。
叶言见许墨林的眼眸深处翻滚着万千情绪,突然被许墨林眼中一瞬间晃过的沉重爱意刺得眼睛一痛。叶言转开眼去,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扣住许墨林的肩膀,飞向那头三人站着的房顶。
南宫千凝早已痛哭失态,神情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叶言看着自己平日里玉树凌风、傲然挺拔的师父此刻在帝阎手里,变得如同烂泥一般,只觉得心如刀绞,声嘶力竭地道:
“帝阎,你放了我师父,我就放了你儿子!”
帝阎阴森森的目光扫过来,看了眼被叶言扣着脖颈的许墨林,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放就放吧,留着一个死人我又有什么用呢!”
傅长亭就这样被帝阎如抛一个纸团般一掷,直向叶言这边飞了过来。
南宫千凝已经失神,几乎忘记伸手去接。叶言左足一点,接住了她素来最为敬爱的师父。
帝阎几步上前,将许墨林拉回,解开了许墨林被点住的穴道。
叶言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傅长亭,只觉得自己的师父轻得如同纸片一般。颤抖地用手一探傅长亭的鼻息,叶言如电击般收回自己的手,瘫坐在了屋顶的瓦片之上。
南宫千凝似乎早已预感到了这一切,在风中如同破败的枯叶般抖了抖,竟也不哭了,然后向叶言缓缓地走了过来。
叶言早已哭得无法自抑,南宫千凝在她的身边蹲下来,轻轻地用双掌包拢了她的手,竟对她露出了个苍白的笑意。
“帝阎现下修成了武林中最高的禁术,无上法相的最上层,只有沉音心法的第十式可以破解。”叶言怔怔地听着南宫千凝用平和的语气对她说道,“沉音心法的第十式,师父一直没有练成。希望你,可以练成它。”
说着,叶言突然感到一股澎湃的热流由南宫千凝的手掌心流出,源源不断地注入自己的身体里。叶言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火烧一般滚烫了起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拼命甩手道:“不!不!”
然而南宫千凝的手却像与她的手粘在了一起一般,根本甩脱不掉。
帝阎一见南宫千凝正在将毕生修为传给叶言,在许墨林还未回神之时,右掌已经举起,便要向两人拍过去——
许墨林急叫:“父亲不要!”
刚迈出一步,突然面前闪过一个人影,挡在了南宫千凝与叶言身前。
许墨林只依稀看出那是神女的身影,帝阎掌到之时,屋顶上竟然又有一个白影闪过,速度快得难以置信,横在了神女的身前。
“明月!”
“明月!”
神女、叶言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明月的身子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向后弯曲,直跌到了神女的怀里,嘴角抽搐,血大口大口地涌了出来。
神女慌张地压着明月的胸膛:“先止血、先止血,没、没关系、没关系。”明月却笑着一把按住她的手:“不要白费劲……你是医生,你知道,没、没用的……”
“我是医生,我知道怎么做!”神女突然大喊起来,手抖得几乎连穴道的方位都已经按不准。
“没用的……月然……”
明月轻轻抬手,抚了抚神女的脸颊,眼角慢慢溢出了一行清泪。
神女只觉得身体被抽空,木木然地放下了自己在明月身上找穴道的手,连哭泣都忘了。
叶言瘫坐在一边,看着南宫千凝脸上的生气一点一点地消退,耳边神女“不要、不要……”的呼喊都已经模糊不清。
南宫千凝的手终于擦着叶言的指节垂落了下去,随即整个人倒伏在了傅长亭的胸膛上。
叶言只觉得这一刻,天地间死一般的寂静。
叶言漠然地转了转眼珠,看着一旁在神女怀中奄奄一息的明月,看见他的嘴唇顿了顿,然后神女便是一副痛彻心扉的神情。
明月说:“我真的……好想娶你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