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雨沁回去禀告姐姐,妹妹一定会每天将心头血准时奉上。”因为是低着头,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苏锦妆的神色究竟是什么样的?
雨沁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奴婢一定回禀郡主。”她心中也是疑惑,这个二小姐,是改性子了么?怎么如今竟然这么乖巧,还真是反常……
秦念樱惊讶地抬头看她,苏锦妆暗中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她才没有当场问出口。等雨沁回去了之后,秦念樱才将她拉倒一边问道:“妆儿,你方才是何意?为什么要答应那个小贱·人的要求?”
苏锦妆抬起头,脸上是柔顺恭和的笑容,只是配上那充满恨意的眼睛却显得阴森不已。
“既然郡主需要心头血,那么身为妹妹的我怎么能不答应呢?”
秦念樱心中着急,只觉得今日连苏锦妆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叫她看不透。
“妆儿,你就别打哑谜了,直接跟母亲说吧。”
苏锦妆一笑,这一笑显得更加阴森可怖,“母亲近日劳累了,这些事情女儿自有决断,母亲不必担忧。”随后她便差人将秦念樱送到漪澜院中,自己回了彩荷院。
瓷碗和匕首已经差人准备好,摇曳的烛火下,苏锦妆冷笑着拨开自己的衣襟,露出洁白无瑕的胸膛,匕首只是在上面轻轻一划便有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苏锦妆微微倾身拿着匕首又慢悠悠地划了好几次,朱红色的鲜血顺着胸膛慢慢滴到莹白的瓷碗中,她的脸色狰狞不已,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胸膛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贱·人,想要我的血,那也要看你有没有命使!”
莹白瓷碗将这鲜血都衬托得无比娇艳,恍若暗夜里绽放的一朵曼陀罗。一时间仿佛那烛光也成了猩红色,叫人疯狂着魔。
“回禀郡主,二小姐说一定将心头血日日准时奉上。”
高座之上的苏锦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自己的指甲,素白莹玉的指甲上干净得没有一点东西,却无端端地让人心寒。
“二妹她,果真如此说的?”她的语气淡淡,却自含无形的压力。
雨沁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奴婢不敢对郡主有所隐瞒!”
苏锦绣微微一笑,“雨沁,你起来吧,本郡主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二妹这反应,着实让我感到惊讶。”
是啊,怎么能不惊讶?
以苏锦妆那高傲的性子,怎么能就这么甘心给她献血?当初她不过要参加选秀而已,连结果都未可知,她那二妹便要将她和她的母亲一同推下山崖。她的二妹啊,可是不允许她哪怕高过她一点点呢!
“奴婢也觉得奇怪得很,当时奴婢明明看到二小姐脸色难看得紧,像是要发作的,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变得很平静了。”
“哦?”苏锦绣挑眉,“这样么?呵呵,那本郡主就等着二妹的心头血了。”
不过短短几天,郡主府里面已经修缮得很是精美绝伦了。苏锦绣穿过长长曲折的廊道,走到一处满是花香四溢的庭院中。这里栽植的都是她最爱的蔷薇和君子兰,还穿插着一些月季。
月光盈盈,她一身白衣仿佛散着荧光,浑身充满了静谧神圣的气息。她踱步到庭院中央,在石桌子旁偏身坐下。
“陌染,房梁上的景色当真有这么好看么?”她仰着头微笑地看向屋顶上斜躺着的陌染。
“我带你上来看看可好?”
“好啊。”她露齿而笑,眉眼弯弯。
陌染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她的模样,爱恨嗔痴,或笑或怒,不知不觉间都已经刻在了他的心中。
一阵清风轻轻拂过她的面庞,她仰头微闭着眼睛,只觉得鼻尖传来一股淡淡清香,下一刻自己的脚下便腾了空,再次睁眼她已经坐在了房梁上。
星光璀璨,如浩瀚之河,月如新钩,盈盈缱绻。这个地方是郡主府最高的地方,在这里刚好能将郡主府周围的屋舍一览眼底。
家家烛火,倒映着人忙碌的身影。是正在缝缝补补的妇人,是摇头晃脑背着课本的翩翩儿郎,是秉烛夜谈的至交好友,是撑着脑袋思念心上人的含春少女。人生百像,恍若被她一下子收入眼底。
“陌染,我多想自己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也没有什么肮脏龃龉,只是粗茶淡饭,平平淡淡,就是一生。”苏锦绣单手撑着脑袋,看着那万家灯火说道。
是啊,曾经她以为自己安分守己就可以和母亲平平淡淡地过了这一生。可是高门之下,哪里有那么多便宜的事情?最终也不过一抔黄土,归为虚无。
“你若想,我可以帮你。”
苏锦绣回过头,便看见陌染那认真非常的神色。她失笑出声,“好,若有一天我累了倦了,便请你帮忙寻个江南小镇了却此生。”
“好,那我们说定了。”他神色肃穆,好像在说着一件庄严神圣的事情。
届时,天涯海角,苏锦绣,我陪你……
只是这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清风低吟,他在心里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