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宏一听脸色大变,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尚书做了什么事?”
苏锦绣百无聊赖地扶正发间的簪子,这样故作镇定的表情她还真是看够了。
“尚书大人,本郡主不想跟你废话。尚书府库房里的嫁妆是母亲为本郡主留的,尚书大人迟迟推脱,难不成是将本郡主的嫁妆贪墨了不成?”
“孽女!”苏宏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苏锦绣仰着脸毫无畏惧地看着他,她的脸上带着嘲弄。
苏宏的巴掌还没有落下,陌染的寒剑已经先行一步到达了苏宏的脖颈。
冰凉的触感,锋利的刀刃,只要他再近一点点就要割破苏宏的脖子。
苏宏的脸色难看的可怕,但是面前这个男人铁寒着一双脸,浑身上下凛冽的气势居然让他有一种双腿不由自主下跪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从来都没有的,即便是面对那位,他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放……放肆!”苏宏底气不足地吼道,“苏锦绣,还不让你的侍卫把刀给收起来!”
苏锦绣缓缓起身,一袭青衫罗裙瞬间滑落下来,平整无痕。她从容不迫地走到苏宏面前,将陌染的剑锋稍微拨偏了一些。
“尚书大人怎么这般害怕?陌染的剑虽快却也不是什么人都杀的。”
陌染的剑是圣铁材料铸成,价值不菲,倘若这上面沾染上了苏宏的血,还真是掉价。
“既然……既然如此……那还不赶快让你的手下把剑收起来!”
苏宏干咳了几声,他觉得这剑在他脖子上再停留一会儿,他的腿都要支撑不住了。
陌染顺势将剑收了回来,还从怀中拿出一方白色帕子仔仔细细地将剑锋擦了一遍,这才将剑重新插回刀鞘里。而那方帕子也被陌染十分嫌弃地丢到了一边。
苏宏:“……”
他明明最近才重得圣宠,怎么现在连这个侍卫都敢这么嫌弃他?
剑锋一从他的脖子上离开,他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面色也开始绷了回来,只是还是不敢直视陌染的眼睛。
这个人太可怕,看来日后要对他留一个心眼了。
“尚书大人,既然事情都说开了,那嫁妆本郡主是不是可以拿回了?”
说开了!什么时候说开的?他根本就没有同意!
但是看到苏锦绣身后陌染那张脸他就不由自主地打颤,自然也不敢再随便板着脸训她了。
“锦绣,父亲怎么会贪墨你的嫁妆,只是你一个女儿家自备嫁妆而去着实不合适,会让男方家看轻的,好歹你也是我尚书府的嫡女怎么能这般没有规矩呢?”
苏宏软下了声音,想要试图说服苏锦绣,好歹她还是他名义上的女儿,就不怕这件事情传出去别人骂她不孝么?
而真相是苏锦绣还真的不在乎,上辈子为名声所累,本来废物的名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了,前世她还会黯然伤神,可是如今她真的不在乎了。
名头而已,与上辈子的仇恨来比不过尔尔!
“尚书大人恐怕是误会了,嫁妆自然是放在祖父家里的,怎么会成为锦绣自己准备的?”
“你!”苏宏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也逐渐没了耐性。
“你虽然是皇帝册封的郡主,但是说到底你还是我尚书府的嫡女,是我苏宏的女儿,你如今一口一个尚书大人,是嫌弃我这个父亲官位不高让你丢人了么!”
这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若是换了以前苏锦绣可能还会顾及尚且神志不清的母亲而感到棘手,但是现在母亲已经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还怕什么?
可是他站在装出来的模样有多慈爱,她心中的火焰就燃烧得越旺!
多好笑,这个时候他才想到他是她的父亲,可是关于父亲的责任和担当,她却是一点都没有看到。
“父亲?当年你放任秦氏母女让我和母亲在冰天雪地里洗刷下人衣服鞋袜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是我父亲?”
“当年苏锦妆高烧,你让我一步一叩首跪到通佛寺求药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是我父亲?”
“还有,你在母亲药膳里下毒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是我父亲!你对我可又有一点点的怜惜!”
答案自然是没有,倘若有一点怜惜她都不至于心中会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苏锦绣撑着桌子,指着苏宏一条一条地质问道。
苏宏一步一步地退后,再听到下毒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跌倒在了凳子上。
她真的知道了,那就代表王怜蓉真的好了?
那么王家?!
一瞬间,就像心里所有的火焰都聚集在她的双眸中燃烧起来!她的右手紧紧地抓着桌角,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自己跌倒。
这就是她敬重了一辈子的父亲,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袒护了一辈子的父亲!
她闭了闭双眸,让心中的波澜微微平息,再睁开眼睛又是波澜不惊的双眸。
对上身边目露担忧之色的陌染,苏锦绣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