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宏,果真人面兽心!”鄙夷的声音落下,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量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一张风月琳琅的脸,那张脸分明干净的如同高山上的雪莲,可是此刻却写满了对这个世间最重的厌恶。
苏锦绣能看到这个人眼底的悲伤,无以复加的,那是一种无奈又不甘的眼神,只是所有的情绪都被他藏在清风霁月的表情里,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我不许你说我爹!”
那人本来已经走了有一些距离了,听到苏锦绣这微弱但是充满愤怒的声音,又颇有兴趣地蹲下了身子,“苏家的嫡女,却连猪狗都不如,怎么你难道还要向着你的爹?”
他讥讽的语气像一把把刀子直戳她的心头,可是她又怎么会承认。
她恶狠狠地推开了眼前的柳玉陶,“你胡说什么,我爹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他只是……只是……”
她只是干巴巴地说着苏宏不是,可是却蹩脚的连原因都说不出来。
柳玉陶嗤笑了一声,“真是愚不可及!”
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蠢的人,堂堂嫡女都被妾室欺负到自己头上了,自己的父亲更是对自己不闻不问,可是她居然还要傻乎乎地为自己的父亲开脱,这么蠢的人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阿密,都给她一个馒头,别让她饿死了,本公子倒是要看看她这爹爹会不会有悔悟之心!”
柳密有一些意外,他跟公子有三年了,自从公子在三年前把他救回来,他还没有看到公子这么大发雷霆的时候。
“阿密?”
柳密有些惊讶,以至于他愣了好一会儿,柳玉陶又喊了一遍。
“哦……哦……是,公子!”柳密也不敢再发呆,连忙把自己怀中刚买来的热乎乎的包子塞到了苏锦绣的怀中。
苏锦绣冷哼了一声,倔强地转过头,就是不吃这包子。
可是这包子的香气一股一股地钻入她的鼻子里,她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
柳玉陶冷笑了一声,“命是你自己的,谁也夺不走,但是自己非要作践即便死了也不会有人给你收尸。”
风雪迷眼,那人的背影在视线里模糊,苏锦绣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命是自己的……”
是么,那么……终有一天,父亲也会想起身在竹院无人问津的母亲么?
“若是我还执迷不悟,今日如何能站在公子面前?”
柳玉陶自己倒了一杯酒,虽然酒的味道他不喜欢,但是却是这香味他却喜欢不已。
“你如今找我来,所为何事?”
“公子,你知道这条小道通向哪里么?”
苏锦绣指着那一条小道,反问道。
柳玉陶勾唇浅笑,“这路是条活路,不过本公子不需要了。”
“为何?”苏锦绣有些惊讶,她以为他会同意的。
“将死之人,何在乎长短,更何况云溪风景秀美,本公子也想看看到底什么样子。”这话说的潇洒,可是却也无奈苦涩,纵然他想掩饰自己的失落,可是也无可奈何。
谁愿意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死去?谁都不愿意,可是……他有什么办法?
苏锦绣叹了一口气,虽然她与他只有一面之缘,可是却好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她知道他自己心中有了决断就不会改变的。
“如此,便往回走的,今夜过后,我不会再出现,还有这把伞,留着以防万一,柳公子,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往日之恩,今日之仇,烟消云散……
苏锦绣把油纸伞推到柳玉陶的面前,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竹林中风雨萧瑟,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毛毛小雨,柳玉陶转身,已经不见了苏锦绣的身影。
他收回目光,直起身子往房间走回,他撑开伞,伞上却掉下来一包东西。
柳玉陶打开一看,却是一张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和一个药方。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药的成分和用法,背面还写了一句话。
当日,你救我一命,今日我为你送别,柳公子,后会无期,请各自珍重。
他转过身,却只看到一片黑暗,第一次清冷无波的眼神中有了些许的柔色。
苏锦绣么……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倔强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他一靠近她就觉得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当初他莫名的生气,其实回去之后自己也有些惊讶,他方才这生气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飒飒……”
竹影摇晃,竹子飘落风中发出声音,他侧头看了一眼,然后又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或许……还能再见呢?
柳家终究是离开了京都,一连赶了三个月的路,终于到了最为苦寒之地的云溪。
据说柳家的四公子到底没有熬过去,在路上病死了,死的时候手里还死死地拽着一把油纸伞怎么拿也拿不开。
官兵自然不会特地给他下葬,只是柳家的几个人在柳宗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