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都到锦州，大概需要三天的路程，苏锦绣本就动了胎气本就不好受，现在加上赶路脸色更加苍白了，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让穆令羽停下脚步来迁就她的身体。因为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凌宣。

一路上都没有下雨，踏下锦州地界的那一刻倒是飘起了绵绵小雨。都说春雨贵如油，可是此刻苏锦绣的心头却莫名被染上了悲伤。

浮华阁的锦州分部在一片名为浮幽森林的地方，因为这片森林实在太过危险，所以一般的寻常百姓很少进入里面，他们我不知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浮华阁竟然就在他们遥望可见的浮幽森林。

分部被人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虽然地上还依稀存留着一些焦土，却能看出来已经在有人处理过了。

穆令羽将她带到一块空地面前就走了。苏锦绣能看到前面有一个凸起的土包，这几天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股不安终于被无限放大，在看到墓碑上那端端正正的凌宣两个字的时候更是手脚冰冷，就连呼吸也仿佛都停止了。

她没有太大的表情，她现下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原来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

坟上新土被细雨滋润泛着清新的味道，苏锦绣静静地走到坟墓前，盯着那个墓碑看了许久。

久到她维持这个姿势维持的手脚俱麻，久到头顶出现一顶青色的竹骨伞她都没有察觉。

雨好像下得大了一些，雨水浸着泥土染湿了她的裙摆，只不过这一切她都恍若未闻。

她跟他许久未见，竟有些生疏了。

生疏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别扭他，不知道该埋怨他，还是该诉说自己的思念。

哪怕，这不过一堆泥土。

“他死了……”

穆令羽好听的声音响起。

苏锦绣这才抬头看他，定定地看他，一言不发。

这个姿势维持了许久她才缓缓站起身来，因为四肢的僵硬而差点摔倒，幸亏穆令羽及时拉住了她。

“他死了。”穆令羽再次没有感情地重复了一一遍，可是看她这般恍若失去了灵魂的模样又皱了皱眉毛，连着这双眼睛，仿佛都忽然没有了光彩。

“他没死。”苏锦绣忽然抬起头来，那双眸子里盛着的是执着和坚定，她平静而不容置疑，只是回了一句，“他会回来的。”

穆令羽不喜欢这样的回答，他觉得凌宣已经死了，自欺欺人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

他竟然，不想她难受。

“他是我亲手埋下的。”他也固执地重复了一句。

苏锦绣的红唇抿紧，执着地重复了一句，“他会回来的。”

“再过不久，全天下都知道凌宣死了。”

“全天下都说他死了，我不信。”

她不信凌宣会随意地抛下自己，更不信凌宣会是一个不信守承诺的人，所以哪怕全世界都死了，她也不信。

他，会回来的，一如当年战场回来，眉眼温柔，染上风霜。便同以后余生之约，她相信无论山长水远，他也会来赴约。

穆令羽有些震动，这事情的痴男怨女他见的多了。那些个流传百年的故事也都是男女双双殉情，留给后人一段残缺的凄美罢了。

可是，她却如此地信任他，信任他既然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诺言就一定会实现。

生平第一次，他竟然有些嫉妒凌宣。

红颜知己，他不羡慕，他羡慕的是生死都阻隔不了的爱，是无条件的信任，是对于余生无言的默契。

“跟我回漠北，我……陪你等他回来。”鬼使神差的，穆令羽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锦绣看了他一眼，知道微风过树隙，雨过天晴的日光重新绽放光芒，她才微微一笑，“那就打扰了。”

他身上的蛊毒还没有解，这血凰根她要寻到，还有她的身世，这漠北，她确实要去一趟。

这大概是镇国公府最沉闷的一天，有人传来镇国公世子的死因，世子妃无故失踪了就连这个曾经得宠的季姨娘也忽然暴毙身亡。一些人偷偷猜测，说这镇国公是不是天煞孤星，所以注定孤家寡人，谁都留不住？

自然这些也只是人们茶余饭后偷偷讨论的话题罢了，镇国公府他们还不敢太过光明正大地议论。

“啪……”

酒坛子滚到桌子边缘，还是没有撑过去一下子摔倒了地上，成为了碎片。

凌冰清不厌其烦地捡起地面的碎片，只是眼神扫过躺在凳子里面烂醉如泥的父亲闪过一丝痛意。

意外来的太快，快的她都没有办法去验证真假。

直到暗卫的消息传来，她仍旧觉得这一定不是真的。哥哥那般神通广大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地死去。

分明，不久前他们府上还沉浸于锦绣怀孕的喜悦之中，可是转眼意外竟然来得这样快。

听那人说，哥哥的坟墓在锦州，她也没有空去验证真假。

父亲自得知哥哥的死讯那一天起就整天买醉，时常烂醉如泥，根本没有神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