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就建在我们的庄上,离那个老戏台不太远,原本是一个石头窝,一块块卧牛石,卧牛石之间是沟,据说学校那里,很久很久以前是坟子窝,后来河水改道,把坟子冲干净了,为了压住邪气,就建立了学校,学校建立了很多年,一直都平平安安的,只是有一件事奇怪,那就是学校里没有看校的,庄上的人,晚上也没有谁过去。
其实不管学校怎么样,一说到上学,我心里还是非常的高兴,看着别的小孩,都上学了,拿着树棒在地下写字,欺负我和二怪不识字,我就狠的牙根痒痒。急了我们就跟他们比姓,因为姓杨感觉太小,于是我们就捡最大的姓,最后想到驴大(农村孩子见识小,认为驴已经很大了,如果要是现在,一定会姓象。),于是就自称姓驴,他们姓的没有驴大,自然就佩服我们。
第二天我娘给我背上她亲手缝制的书包,用菜刀削好一只铅笔放在里面,我喊上二怪,高高兴兴的就去上学了,到了我们庄南头的学校,在学校门口,看见两个人站在门口,一个人挺着大肚子,梳着大背头,很胖很有气派,一看就像是当官的,我听周围上学的说那个是校长。
那年头大伙还很穷,大胖子非常的少见,胖子跟福气连在一起,庄上的小媳妇一个个的都杨柳细腰,瓜子脸,尖下壳,不过按那时候的评判标准,这样的人不好看。如果谁家的小媳妇白白胖胖的,那就会被左邻右舍夸的了不得,如果再胖一些,那肯定是选贵妃的标准,庄上喝喜酒做席,能高高在上,不用端茶倒水,如今我成了杨胖子,好怀念那个好时代,可是已经回不去了。
站在大胖子身边的那个人很熟悉,是我二哥,亲大爷家的,我二哥师范毕业,那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民办教师,整天抱怨自己当不了官,所以终日不如意。我和二怪走到学校门口,连忙喊二哥,我二哥一瞪眼说:“叫杨老师。”
我们只好叫杨老师,我嘴里叫杨老师,心里想你不就是姓杨吗?有什么了不得的,我可是姓驴,比羊大的多,惹急了驴能把羊踢死。我心里这么想的,但嘴上不敢说,怕我二哥一黑脸,把我踢死。这时二哥说:“这个是校长,叫校长好。”
我们赶紧的叫校长好,大胖子笑眯眯的弯下腰说:“小朋友好,说说你们上学有什么理想?”
二怪当时回答说:“上学长大了挣钱,我娘说了,有了钱就盖屋,给我娶个花媳妇。”
校长一听,就说:“好,好,这个小朋友的想法符合实际,那个小朋友你有什么想法?”
我转眼看看洋洋自得的二怪,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他一翻,男子汉怎么能老想着娶媳妇,再说了,像我心里想着娶媳妇,也不能明着说出来,我可听说了,北京有清华,于是我大声的说:“我长大了要上清华大学。”
看看这就是我的理想,现在理想实现了一半,那就是长大了,至于另一半上清华,就永远实现不了了。我说完上清华,校长翘起大拇指说:“好,好,这个理想好。小朋友你叫什么呀?”
我很自豪的说:“我叫驴晓东。”
二怪从我的身后,往前凑了凑说:“我叫驴二怪。”
校长说:“杨老师,你们庄上什么时候,有姓驴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二哥说:“校长你别听他们瞎说,那个是我兄弟,叫杨晓东,另一个是我们的邻居,叫聂二怪。”
我说:“二哥你才胡说,那个羊太小了,不能拉犁,也不能骑,什么用都没有,你姓杨,你们全家都姓杨,我和二怪两个人就姓大耳朵驴。”
我说完之后,校长的脸都黑了,这时二哥生气的说道:“你们两个东西,让你们姓驴,看我非踢死你们不可。”
有人会说老师说话怎么会这么粗鲁,这个和我们那时候的大环境有关系,那年头老师认为棍棒出好学生,孩子就得使劲的管教,该打的打,该揍的揍,不然不能成材,再说了二哥不是外人,生了气那可是真打,我们吓的躲在校长后面,校长赶紧的制止住我二哥,我们趁机跑进学校的一年级。
我们的学校按照现在的标准,那可是危房,后面的墙壁,早年的黑板早已脱落,露出黄黄的泥巴,有的地方,还露出了石头,屋里的课桌缺胳膊少腿,地面上直接是黄土地面,坑坑洼洼的,不过由于我们对知识的渴望,这些困难算不了什么困难。第一天上课是愉快的,因为我们知道自己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是祖国的花朵。后来才知道,这是多么的不靠谱,接班人的位置都让有关系的占了,我们就是没有人管理的社草。
背着书包,唱着刚学的儿歌,高高兴兴地回家了,一回到家里,菡菡迎上来说:“哥,你可要注意,咱爹要揍你,棍子都准备好了。”
我说:“为啥揍我?我又没有惹事。”
菡菡说:“你还没有惹事,这回你惹的事大了,咱二哥把你姓驴的事告发了,咱爹听了把酒盅都摔了。”
我听到这里感到背上发凉,我爹当年是真揍,这个揍在身上揭不下来,我心里把我二哥咒了一遍,咒他一辈子打光棍。不过后来我二哥真一辈子没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