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本常捏着酒杯,仿佛陷入了从前的回忆里。他缓缓说道:“说起来都快二十年了!”
“我也不瞒着大家,反正你们迟早都会知道,我从前干的就是倒斗的买卖。那一年,风声很紧,好多同行都被抓进去了。我们几个老伙计看着一个个熟人折了,心里也都有点发憷。可是钱花完了,找不到赚钱的营生怎么办呢?还是得干老本行啊!”
“我那时候最要好的一个朋友绰号叫做青面兽,因为额角上有块青色的印记,所以才叫着这名字。当时他从一个叫花子那里打听出,楚地遂县那里可能有一个古墓,很有可能是商周时期的。而且很有可能是个大墓。”
楚地遂县?我不禁看了殷姜一眼,又看了一眼爸爸。
楚地遂县,那不就是殷国古墓遗址的地方?
果然,朱梅轻呼道:“楚地遂县?可是我们博物馆里展出的殷候遗址不就是楚地遂县的吗?天哪!竟然是您老先勘出来的!”
李本常苦笑了一声,自嘲道:“没错,的确是我们干了一半,然后就丢给政府了!”
爸爸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李本常继续说道:“那时候,商周时期的青铜器虽然笨重,可是一件卖出的价格,就能顶我们半辈子吃喝了。我们从前手里过的那些斗,还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名声,最多也就是个将军王侯之类的。”
“倒斗的也有讲究,倒汉墓的就不会去沾商周的边,因为每个时期的墓它都有讲究,建筑风格和布局朝向都有不同。其实,那时候,汉代的墓是最值钱的,因为汉朝的人都讲究陪葬玉器啊,只要弄到几块玉,再弄件金缕玉衣,那就发了,一辈子也不愁了!”
“我和青面兽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他要想做事,那肯定得拉上我。可是商周的墓,毕竟是第一次,况且,那墓里的青铜器倒出来,就我们两个人也拿不了啊!倒斗这活,讲究的就是无声无息从人家眼皮底下弄出来宝贝,这要是时间一长,免不了有耽搁。”
“青面兽事先都已经打探好了。当时,他那天走路,看到路边一个要饭的叫花子摆着的一个破碗,那缺口的瓷色分明不一样。做我们这行啊,就得处处留心。反正平时也没有什么赶时间的,他当时就蹲下来细看,结果拿到手里一看,那不是瓷碗,分明是一个陶碗啊,当时,他就来了神。他的眼睛也是狠,一下子就看出那个陶碗不一般,肯定是古物。他立即就给了五十元那个叫花子,问他,那个碗是哪里来的。”
“叫花子说,那碗是家里的,他家里住在很穷的山沟里,他听村里人说,到外面城里要钱,一个月赚到的钱顶得上在家里做一年的农活。运气好的话,一天都可以赚好几百,他们村就有人靠着要饭发了财,回去之后,还把全家人都喊出去要饭,连回都不回了。”
青面兽哪里耐烦听他说要饭的事,就问他,这个碗家里还有没有,是不是祖传的。那人想了想说,这碗是他小时候到山洼洼里玩,在地上捡的。青面兽一听,立即又问了他的家在哪里,怎么走,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没有同伴捡到过同样的碗。
他打听清楚了这些之后,就叫上我走了一趟。那地方,你说偏僻也偏僻,都没有通车,完全靠两条腿走路。我们借了两辆自行车,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了那里。到了那里之后,我们两个人可乐坏了,大概是那里的人都想着靠讨饭发财吧,好好的一个村子里,基本上没多少人住着,只有少数几个人留在家里,其他的全都出去要饭了。
不过,我和青面兽还是叫了两个朋友,一个叫老廖,自己有一辆破面包车,还有一个有一把子好力气,也是倒斗的行家,他们两个人也是一对搭档,我们是想着,就我们两个人,是弄不完古墓里的那些玩意的,有些好处,不能一个人独吞,必须得找人和自己一起干,这也算是叫做承担风险吧!
说到这里,李本常的神色似乎有些黯然,好像十分伤感一样。我在心里暗暗猜想,只怕他说的这几个人到头来都没有落着好吧。
“到了那里,首先就是要找墓址,不是我吹牛,这事情,那是我的拿手绝活。后来,你们那些大学者都问我,要看日月星辰还是山川河流的走向啊,我说我全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看土,只要看看土的颜色,再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山林水潭,或者小山包。再抓把土嗅一嗅气味,看一看附近的树龄,我的心里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卢廷听到这里,好奇地问道:“李老,您这些本领都是跟哪位高人学的啊?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奇人异士啊!”
李本常不屑地说道:“什么奇人异士啊,就是我们村子里的老谭头,一辈子孤寡,就爱个杯中物。我家兄弟八九个,他看我家穷,就和我父母说,让我跟着他混,说不定混饱个肚子,还能时不时给几个家里。我父母想着,也没见老谭头做什么事,可是家里总像有钱花一样,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也没见他饿死啊!于是就答应了!”
“青面兽那家伙也和我差不多,不过,他跟的是他家里的小叔,他小叔年轻时跟着人在外面闯荡,到了岁数大了才回来,回来后就说要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