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小羊有三四十斤,去掉下水,煮到锅里的也有二十来斤。除去给屠大河家送的一只羊腿,也还有不少。怎么眼下瞧着,才有十三四斤了?
屠飞鸢走到少年身边,狐疑地看着他脚下的骨头,忽然喝道:“你吃了多少了?”
少年本来默默转过半个身子,闻言顿住,嘴巴松开羊腿,抬起头无辜地说:“什么?”
“我问你吃了几斤了?”屠飞鸢瞪起眼睛道。
少年摇头:“不知道。”一只脚朝前伸了伸,把几块骨头扒拉到身后。
屠飞鸢顿时好气又好笑,低头说道:“把衣服撩起来。”
少年见她没凶他,便乖乖腾出一只手,把上衣撩了起来。洁白细腻的肌肤上,横竖交纵着无数疤痕,深深浅浅,有新有旧。一只肚子,却是圆滚滚的,鼓了起来。
屠飞鸢弯下腰,伸出一根手指,对他的肚子戳了过去。但见少年猛地往后一缩,将掀起的衣服放了下来,戒备地看着她说道:“你要干什么?”
“我看你吃饱没!”屠飞鸢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少年戒备地捂着衣服,看过来的眼神犹如被触到禁忌的小兽。
“撒手,给我按一按!”屠飞鸢说道,朝前走近一步。
少年抿了抿唇,长长的眨了眨,慢慢垂下眼睛,慢香香地松开了手。
屠飞鸢伸手给他撩上去,看着他绷紧的肚皮,说道:“不许绷着,放松。”但见鼓鼓的肚皮微微放松一些,抬眼又道:“我还能捅你一刀啊?你看我手里有刀没?”
少年终于完全放松下来,肚皮慢慢软下来,低声道:“你按吧。”
“不硬?”屠飞鸢按了一下,但觉肚皮并不硬,并不像吃了好几斤肉的样子,甚是奇怪,便问他道:“你吃饱几分了?”
少年眨了眨眼,说道:“三分。”
“一只羊,够你吃几顿?”屠飞鸢又问。
少年想了想,答道:“两顿。”
屠飞鸢一听,眼前一黑!果然,这病得治!若不然,顿顿给他吃饱,几日就给他吃穷了!
“你吃不饱会怎样?”屠飞鸢又问。
少年眨了眨眼,渐渐撅起嘴:“你也要不给我吃饱了吗?”
“‘也’?”屠飞鸢眼神一动,“谁还不给你吃饱?”
少年撅着嘴道:“坏人不给我吃饱。”
屠飞鸢眯了眯眼,松手放下他的衣裳,抱胸说道:“你这是说我是坏人喽?”
“不给我吃饱饭的才是坏人。”少年抬头,眨着眼睛说道。
装疯卖傻倒是娴熟,屠飞鸢没好气地道:“有多少给你吃多少。”
“阿鸢,你回来了啊?”这时,屠老汉和李氏先后从外面走进来。
屠飞鸢迎上去道:“爷爷NaiNai,你们做什么去啦?”
“给王大夫还有老张头送了一碗。”李氏说道。
王大夫给少年治过伤,二老想着,便给他送去一碗。老张头则是村里一个无儿无女的老汉,甚是孤苦伶仃,屠老汉和李氏常常也拿了东西去看他。
“快吃饭吧。”屠飞鸢没说什么,走到灶边,往碗里捞羊肉,“这顿就吃肉了,不吃粮食了,反正这么多,不吃倒坏了。”
“坏什么?用盐巴腌起来,能撑上几天呢。”李氏说道,进屋要去拿窝窝头。
屠飞鸢本来想拦,转念一想,爷爷NaiNai的年纪大了,一顿饭吃太多肉也不好,吃点粗粮反而不错,便笑道:“NaiNai,你可别舍不得吃。狗蛋这么厉害,每天叫他去打猎,咱们顿顿都有肉吃,还不用花钱的。”
李氏已经走进屋里,闻言好不快活地笑道:“就是,就是,狗蛋可能干!”
屠飞鸢吃了两块肉,就了一块窝窝头,便起身说道:“天不早了,我赶紧上工去。”抬眼看向少年,但见他甚为乖觉地站起身,准备送她进城,嘴角勾了勾,“你不必送我了,在家里照顾爷爷NaiNai,听见没?”
少年眼中微讶,随即点头:“嗯。”
“乖乖听话,晚上赏你个好听的名字。”时不时给个甜枣儿,才是调教手下的法子。屠飞鸢说完,勾了勾唇,转身走了。
轻尘书局。
吕先生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屠飞鸢进来,立刻笑着起身:“屠姑娘,你可来了!”
屠飞鸢便笑道:“先生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事?”
“好事。”吕先生笑道,“我将你的事写了信给公子,公子说,如果你愿意,便将轻尘书局的所有账目都交给你,每个月的工钱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