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屠飞鸢仰起头,脆声道:“灵慧开了一间店面,名为‘非缘酒庄’,卖的是葡萄美酒。斗胆求皇上为小店赐下墨宝,为小店撑门面。”
“哈哈哈!”安平帝听罢,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出声,“好,好,屠爱卿可是生了个有趣的女儿。很好,朕很喜欢。”说到这里,止了笑声,然而眼中笑意却是不减,“朕赐你墨宝自是不会抵赖。只不过,此为秋猎之际,你竟张狂为私有小店扬名,可知罪?”
屠飞鸢叩首拜下:“灵慧知罪。待回去之后,定奉上最美味的酒酿,抵此时之罪。”
少女清脆的声音犹如百灵,虽然娇身拜下,却是脊梁笔直。更兼一言一语,一举一动,皆是不卑不亢。哪怕与当今天子交谈,亦不见半丝惶恐。引得一片惊艳目光,纷纷投来。
隐匿在暗中的麻一,远远望着这边,深深叹了口气。
小主子既得了雪狐,若借此向皇上求得赐婚之事,以他们二人在人前表现出来的亲昵,皇上焉有不应?偏偏……麻一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小主子太也实心眼!
晚上,众人燃起篝火,围成一圈烧烤。
阿容挪到屠飞鸢旁边坐下,小声问道:“阿鸢,这个月的奖励还有么?”
屠飞鸢咽下口里的烤肉,偏头问他:“你受伤了么?”
阿容眨着一双清亮的眼睛,无辜又可怜地瞧着她:“阿鸢,我是被人害了的。”
屠飞鸢低头咬肉的动作一顿,并不抬头,低低说道:“我叫你不要去的。”
阿容一脸可怜地扯了扯她的衣裳:“阿鸢,你不要生气,我不疼的。”
一句“我不疼”,砸得屠飞鸢心中一钝。心中一波又一波的激荡,极用力才勉强压住。忽然不敢看他,那双单纯清亮的眼睛,里面清澈得简直将她心底最隐蔽的东西都给映出来。
然而,她即便不看,也知道他把她瞧透了。他实在太聪明。
“我说话算话。你既然受了伤,这个月的奖励就没了。不过,我也不另外罚你。”屠飞鸢低头瞧着松枝烤肉,声音夹杂在远处传来的噼啪篝火声中,分明听不清晰,却又每个字都嵌进人的心里。
阿容听了,一时没有言语。屠飞鸢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他。却见他盘腿坐在地上,垂着头,没受伤的左手在地上挖坑。
屠飞鸢微讶:“你做什么?”
阿容抬起头,将右手探过来:“刚才在你身上捉下一只虫子,我把它埋掉。”
屠飞鸢探头一看,他被纱布裹得仅仅露出一丝指尖的右手,指缝里夹着一只肉嘟嘟的虫子,很是恶心可怖,连忙扭过头去。
阿容已经挖好了坑,将虫子丢进去,脚尖挪过去,踩上几脚,将坑踩实了。
屠飞鸢方才说了不奖不惩,并不见阿容再央她,一时又好奇扭过头去。却见阿容抬起脚掌踩着坑,动作十分稚气。然而他实在生得好,眼神清澈明亮,十分赏心悦目。被远处的火光照着,半边脸庞明亮,半边脸庞隐在暗中,像神灵之子与暗魔之子的结合体。
阿容埋了虫子,便收回脚:“阿鸢别怕,再有虫子爬你身上,我还揪下来埋掉。”
屠飞鸢的眼神复杂难明,明明他自己才不过十四岁罢了,却偏偏照顾她良多。
他是极细心的,又体贴温柔,若非顶着这样一张年少稚嫩的壳子,只怕她也要动心。
是了,屠飞鸢心想,他长得这般稚嫩,可是行事却并不幼稚可笑。事实上,遮住他的脸颊,单单看他清澈纯净的眸子,竟瞧不出来他的年纪。
他是聪明得过分的人,只怕什么都看得透,才不将世俗之事放在心里,单单追求他心目中的珍宝。想到这里,心中不觉一松,仿佛有一个死扣解开了,凌乱纠结的线头渐渐松落开来。嘴角不觉噙了一抹浅笑,看向阿容说道:“等你二十岁时,如若还愿意为我捉雪狐,我便将这次欠你的奖励一并补给你。”
二十岁,足够他长大成熟,明白心里究竟要什么。
阿容听罢,眼睛骤然一亮,万缕光芒自他眼中盛放开来,衬得远方的橘色篝火,都在刹那间升腾而起。
秋猎之期为十日。然而,阿容的手受了伤,不能再进行骑射狩猎了。屠飞鸢得了雪狐,也没什么不知足的,便抱着小家伙,跟阿容一起逗着玩儿。
“团团,拍个手。”屠飞鸢举着一块山楂糕,逗着雪狐。
玉轻尘早上来过一回,只说雪狐最喜欢吃山楂糕,以此逗弄最为顺遂。屠飞鸢也不问他如何晓得的,只淡淡道了谢,便与阿容一起,给雪狐起了小名儿,而后拿山楂糕逗着它玩。
团团眼巴巴地望着头顶上的山楂糕,想跳起来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