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几百个人的营地,却一片沉寂,耳边除了瀑布那振聋发聩的水流之声,好像世界便只余一片寂静。
意识沉陷,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清醒过来,否则便会无休止的沉睡下去。每当夜色渐深,林中的浓烟又会弥漫过来,此时若不能醒来,便当真要睡死在这里了。
“兰姨,兰姨……”乔珂的嘴中一如她上次生病之时口中呢喃着‘兰姨’,赵浔野觉得这个称呼十分的熟悉,可却偏偏想不起来是谁。
“流云,别睡了。”赵浔野此时有点心急,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血……血……好多血。”
乔珂惊呼着,全身开始哆嗦,像个娘胎里的孩子一样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
乔珂的梦中呢喃倒是提醒了赵浔野,他抽出随身的佩剑,拉起乔珂的小手,在她的食指之上轻轻的划破了一个口子,鲜血直冒。
以血破阵。
乔珂的眉头微皱,一睁眼便看见赵浔野拿剑对着她,她迅速的一脚踢上赵浔野的手腕,猝不及防的赵浔野手腕一痛,手掌一松,便听见利剑没入碎石的声音。
“流云。”他轻唤出声,温柔如水的声音并没有让乔珂卸下防备。
“帮我一起把他们都唤醒吧!”赵浔野不理会乔珂,转身拔出佩剑在刘青的食指之上也轻轻的割了一剑。
乔珂看得目瞪口呆,这唤醒的方式也太奇特,不能怪她防备太过。
刘青此时也清醒过来,看着自家王爷的举动又仔细观察着身边战友们的情况,心下大骇,“这是雾林迷烟?”
“正是。”赵浔野一边利落的去唤醒其他的麒麟军将士,一边干脆的回答刘青的疑问。
乔珂学着赵浔野的模样去一个个唤醒还在“沉睡”的将士,一边思索着梦中的场景。
流云幼年的经历,太过于残忍。八岁原本该有一个快乐的同年,然而在她的记忆深处留下的全部是阴影与仇恨,即使是乔珂在梦中都能感受到来自这具身体的恨意。
她扭头看向赵浔野,他正站立在水潭边上,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
乔珂突然就有种冲动想问问他,当年去哪了。
可她还是忍住了。
她不是流云,她不必背负她的债,她会用另外一种属于她的方式,让这具身体活得更好,远离仇恨,远离纷争,远离痛苦。
所有的将士们已经全部醒来,赵浔野转过身来,双手负在背后,表情严肃,麒麟军见状迅速列好队形。
“刘青,清点人数。”
“是。”
军人洪亮的声音响起,几乎要盖过瀑布的水流之声。乔珂恍惚之间想起那日在演武场上的场景,麒麟军们个个自信张扬而朝气,与现在这豪壮之感大不相同。
演武场上的五百新兵,如今只剩下一百七十九人,连两百人的整数都凑不够了,这一路,损失惨重。
“报告王爷,麒麟军新军营第八分队,一共一百七十九,全数到位。”刘青的声音洪亮,然而乔珂明显的看到他的眼中有一抹异样的神情闪过。
赵浔野没有说话,负在背后的手指节紧握成拳,这一路,他失去的必定会全部拿回来,麒麟军将士的性命不能白白的牺牲。
“将士们,这一路,辛苦了。”赵浔野的声音略带些狂野,仿若呼啸的山风在席卷,高昂的音色努力带起全军低沉的气势,失去了战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挫折而丧失了斗志。
“到今日,我们一共失去了三百二十一位优秀的战友,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和身躯来为我们赢得了生存的机会,他们是我们心中永远铭记的英雄。死去的战士用生命来支撑我们的胜利,今后我们要用行动来支撑起亡故战士们的梦想。我赵浔野今日对天发誓,绝不辜负他们的牺牲。”
赵浔野的一席话重新点燃了将士们的激情,对战友的缅怀之情还未消散,然而他们心中却更加坚定,他们哪怕是为了死去的战士们也要努力的活得更好。
“今日起,侥幸活下来的士兵都将去除麒麟军新兵的名号,正式纳入麒麟军正规军编制,从今以后,你们的教官是流云。”
将这一百七十九号新兵纳入正规军编制乔珂觉得是理所应当,然而为什么要认命她为教官。
“不妥。”乔珂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话音未落。麒麟军将士们那炙热的眼神就投递了过来。
当初刘青宣布这一结果之时,所有的将士们心生激动,觉得是莫大的耻辱,而如今,乔珂再一次拒绝,众位将士的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为何不妥。”
明明是在问话,然而他那声音波澜不惊,仿佛在诉说着与他无关之事。
如此深沉。
“流云只是一介女流,怎么能担任大军的教官,况且麒麟军乃是王爷的嫡亲部队,流云不过是个外人。”
乔珂恭恭敬敬的对着赵浔野说出这一席话,然而她却看见赵浔野的脸色很不好看。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