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珂心里一动,异样的情绪蔓延开来,忽然伤感莫名。
“雾灵山天赐石,唯有燕国皇室才能开启密门。朕欲与赵浔野合作,他帮朕拿天赐石,朕帮他对抗赵凌晗。可是昨日他忽然反悔,允诺功成以后再助我夺权。我一想也差不了多少,便答应了。”
赵浔野与赵凌晗已决裂了么。
忽然反悔……恐怕是因为乔珂与他说的那些。
他还是选择了信任她,并因此差点失去一个重要的合作。
“那耶律信呢,他不是也要天赐石?”
乔珂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太自然,胸口闷闷的。
“他自也与朕达成一线,既然天赐石藏有阴谋,他又何必执著于此。有时候失去一个东西,却能得到更多,谁不想做更好的买卖呢?”
他们几个人,必然达成了利益的平衡。可是乔珂不明白,为什么赵浔野会对自己缄口不言。
乔珂呆坐在椅上,听到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平息。
“你给了赵浔野援军?”
许宸嘴角一勾,表示默认。
赵凌晗以谋反罪名包围战王府,士兵却被麒麟军全数缴杀。麒麟军接竿而起,为战王正名,除奸君,立忠良,左相和谢侯的倒戈,让亲皇一派措手不及,在两方阵营中犹疑。
而令赵浔野下定决心的契机,是十日前查得乌江一事却为赵凌晗指派。
一场对峙缓缓拉开,而赵凌晗似乎开始失去得越来越多。
城中百姓听闻赵凌晗对战王的迫害恶行,纷纷唾弃于君王的两面,开始支持战王登位。
城外安扎的军营里,一袭披风的女子步入营帐,在看到一身戎装的心上人时绽开笑容:“战王。”
战王正在研究皇宫地图,密谋晚上的逼宫之事,看到隆氏进来,也不惊讶,只淡淡道:“皇后屈架来此,辛苦了。”
隆氏听到赵浔野对自己的称呼,一愣,复又换上笑颜:“浔野,本宫好不容易偷跑出来,终于离了那牢笼一样的皇宫了。”
“恭喜皇后了。”赵浔野的声音里,带着礼貌的疏离。
隆氏走到赵浔野身边,轻轻蹲下去,头靠在赵浔野的膝上:“兰卉为你背叛皇上,别无他求,只盼你日后功成,让兰卉常留在你的身侧。”
摒弃“本宫”以闺名自称只为与他相守。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份纸卷:“这是宫中火药的藏地和他宫里的机关,请收好吧。”
赵浔野蹙着眉头,却没有接过。见赵浔野没有反应,隆氏惊愕抬头:“你……”
“本王早跟皇后说过。”赵浔野沉沉出声,“皇后既已是我皇嫂,本王自然不能做违背伦常之事。何况本王心中早有他人,皇后与本王没有缘分,但皇后助本王许多,本王感念于心,必许一世富贵。”
必许一世富贵。
这话听起来多动人,却如一把尖刀,狠狠剜在隆氏身上。一瞬,她眼底便涌上温热泪水,氲在眼眶里,使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
“一世富贵?”隆氏嘴角轻轻颤动,泪珠便不可抑制地掉下来,她缓缓站起,背身向前走去,“本宫自生来便有富贵,坐过这世间女子最渴盼的位置,又怎会稀罕那种俗物。”
隆氏想到第一次见到赵浔野的时候,是在她的大婚之上。她凤冠霞帔加身,如火嫁衣于风中轻扬。赵浔野便坐在马上,白色骏马健硕高大,马上的人英姿勃发。
她知道,这人是自己夫君的弟弟,不过是迎亲队列中的一员。
她知道,自己将为中宫皇后。
可是杏目轻瞟,便再难收住自己的视线。恍惚以为与自己成婚的是马上之人。
以后的漫漫人生,也只在一次次期盼于宫宴上与他相见中度过了。
新的人生的开始,却有什么东西,戛然结束了。
那一天的她,却还是愉悦的。
“本宫知道,王爷对本宫从未有情意。不过是我痴心妄想,却又无怨无悔了。”
她回头再看一眼案前之人,泪流满面,所见并不真切。可他的模样,早在她脑海中勾勒过一遍又一遍。
“望战王功成名就。”
她凄然转身,手中的纸张滑落,转出一个弧度,轻轻飘落在地上。
赵浔野一惊,便向外追去,走出几步,却又停住了。
他发出命令,不许任何人动隆国丈与隆氏。
可那个曾叱咤后宫,万千荣华,又小心翼翼,勾心斗角的女子,那个愿为自己心系之人做出所有的女子,却从此再没有出现在人群里。
琉璃瓦,青砖墙,巍峨宫殿雕梁画栋,于暗夜之中别有一番惊心气势。外面是滔天的火光,箭隼破空之声和兵器相接的铿锵之音。
赵凌晗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森冷女子,远不能将他与记忆里的那抹明媚相对应。
是因为自己,她变成这幅模样。
因为自己,要护一个,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