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得冷,也不知是甚么缘故,枝头的雪压得厚厚的,险些断了树枝。
长乐宫还是彼时的光景,年岁日长,从来不变的景象。屋檐上落满了雪,看上去却依然是轻薄的样子,仿佛连风都能吹动一般。
但是太后却老了,仿佛一夜之间,便成了一位半老的妇人。
一切的原因都归咎于那个夜晚,洛璃入长乐宫的一个夜晚,没有人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太后骤然衰老的原因。
不过,没有太多人去关注这件事情,因为,两位摄政王班师回朝了,陛下决定在宫中设下宴会替二人接风洗尘。
太后再一次宣了洛璃入宫,让她替自己梳妆,太后要以最完美的姿态去面对摄政王。
“这是你最后一次来了吧?”太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颓废。
洛璃细心地为她描眉点唇,一点儿差错都不敢出:“太后娘娘若是想妾身,只需一道旨意妾身便会入宫。”
太后惊觉她的谎话已经可以说得如此漂亮,不过却没有拆穿她。
“皇后那里你去看过了没有,到底是故主,你不会对她下手吧?”
半是试探半是询问的语气,不知道从甚么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斗不过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了。是的,她虽然年轻,却比自己更加狡猾,就连9唯一的缺点心软,她都已经克服了。
“妾身从来没有对皇后娘娘下手,因为对皇后娘娘下手的,想来都是她最亲近的人。”
她说得不错,算计过顾韵贞的,有太后,有顾韵颖,甚至有轩辕昊,但是从来没有洛璃。
“你瞧哀家是不是老了?”太后不想再与她讨论这些,这些与自己本无意义。
洛璃花一般的笑脸绽开在镜子里,生生将一旁面带病气的太后给比了下去,但是,她却笑说:“今晚,太后娘娘是最美的。”
这句话就像一根刺一样插在太后的胸口,她猛地咳嗽了下来,闭上眼睛,昏天黑地的,她多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去,但是天命不佑,再睁眼,她仍旧是活在世间的。
这个为迟毅和百里烨接风洗尘的晚宴,真正的主角却成了太后,她风姿秀挺,气度高华,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迟毅早早的退出了晚宴,到未央宫去等她,他们俩人的关系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透明,她亦不知道。
洛璃送她会未央宫的时候,交给她一包粉末,可以救命亦可以夺命,她无从选择。
烛油顺着桌角一滴一滴地流淌下来,顾韵贞眼中的怒火,并不比这烛焰来的小,看向洛璃的时候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桌角那一碗坐胎药被打翻了,汤药滴在地毯上,两者很快融为一体。
“洛璃贱/人,枉本宫这样相信你,你居然在本宫的药中下毒!”
洛璃面对顾韵贞的神情却十分淡漠,仿佛她从来不曾与顾韵贞交好一般,从来不曾帮过她一般。
“皇后娘娘息怒,”她快步上前,绣鞋踩在被汤药淋湿的地毯上:“向您下药的人并不是妾身,而是陛下!”
这一刻,洛璃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顾韵贞脸上的震惊,她先是摇头,然后眼神涣散,紧接着歇斯底里地向洛璃怒吼:“一定是你!是你教唆陛下的对不对!是你!”
她妄想夺门而出:“本宫要去告诉母后!”
可是洛璃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小李子拦住了她,她见是御前的人,心里多多少少有几分害怕,她怕这一切真的是陛下所为。
“洛璃姐姐,我求求你,你让我见一见陛下,我想亲自问他……”她学乖了不少,这种情况也开始懂得打感情牌了。
然而洛璃却出人意料的不吃这一套:“不必了,陛下不愿意见您。”
洛璃对她依旧尊称为“您”,这是一种隐含的暗示,洛璃不知道顾韵贞是否懂得,但是她知道无论她是否懂得,她的这一生都毁了。
从她出生在顾家的那天起,她的一生便注定毁了,但,能否安分的接受事实,关系她母家的结果,尽管只是很小的一个部分,但身为顾家的女儿,她亦是做了。
临死之前,她对洛璃说,希望洛璃能恳求陛下善待她的母家,洛璃没有回答,不过她记在心里了。是她逼死了顾韵贞,她需要还她一个人情。
当顾韵贞的死讯传到轩辕昊耳朵里的时候,迟毅的死讯也同时传开,整个前朝和后宫在一夕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实权回到了轩辕昊的手中,太后被幽禁在长乐宫,这一消息也影响了王府,在太后被幽禁后不久,娴妃也自裁了,她明白的,太后倒台了她也完了,与其等旁人来找自己秋后算账,倒不如自己先了结了自己。
她果真不愧为太后的侄女。
发生政变的第二日,百里烨便提出卸甲归田,轩辕昊并没有挽留他,其实他原本是想要杀了百里烨的,毕竟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他即便这样做了亦没有人会骂他。
不过他放过了百里烨,只因为洛琉,心甘情愿的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