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浣的生日过了没几天,外头贺年平就听到了一个消息,杜家被抄了。
杜家并不是世家,算是从几十年前才兴起的一个寒门,也怪不得皇上一个震怒,随随便便就这么对付他们,听说杜家下罪的原因,是他们家窥探圣踪,本来已经要被封妃的两个杜家双胞胎,也给赐死了。
联想到前段时间大皇子和三皇子来家里质问他们和杜家有来往的事情,贺年平虽然不知道事情具体如何发生,心里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来京城一年了,这儿看起来总是一团祥和,风平浪静,实际上,水太深了,暗流的汹涌,在表面上永远看不出来,但每分钟有人淹死。
贺年平跟杜家人也相识,杜家是普通的人家,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从今天起,杜家就是京城的一个历史名词了。
获罪的杜家人被押送出京城的时候,曾经的锦衣公子、威严老爷,以及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和夫人们,全都蓬头乌面,衣衫破烂,被草绳拴了一串儿,似乎蚱蜢而不是人,镣铐叮当,关在刑车里,绕城一周,展示给众人看过,才真正出京。
当天晚上,贺年平没回去吃饭,找了姜越喝酒。
姜越大概能看出贺年平的想法,他这个好友哪儿都好,就是心肠有点儿软,这对君子来说,是一种美德,可是这个世界是不适合君子生存的。如果不是贺年平足够低调,而且有贺家的身份傍身,现在早就出事儿了。
但姜越却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是眼睁睁发生在贺年平眼皮子底下的,天知道,差点儿贺家就也要被绕进去了。如果真的贺家被牵连,哪怕皇上不敢像动杜家那样动贺家,但贺家人还是会有罪受的,一想到家里的孩子们会跟今天看到的杜家小孩儿那样凄惨,贺年平便如鲠在喉。
贺年平不想多说什么,只拉着姜越喝酒。姜越是个爱喝的人,不知不觉,两人就烂醉如泥,喝到了半夜还嚷嚷着继续。
天眼见的冷了,又黑的早,夜里路上结的一层霜,不是那么安全,姜夫人担心丈夫,叫儿子带下人去接他。
姜勒看见是姜越跟贺年平在一起喝酒,于是做了个决定,先送贺年平回去,然后再带着父亲回家。
贺家有车子跟下人跟着,贺年平的小厮姜越不用麻烦,姜越却一脸少年老成说道:“我爹爹和和叔叔这样的关系,我身为后辈,怎么能坐视不理。虽然有下人,可是也不能替代我身为晚辈的礼节跟情谊。”
他都说这样了,贺年平的小厮只能应了。其实姜勒就是想去贺家了,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贺青浣的,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见到。
自从他母亲暗地里答应了帮他留意贺青浣,以后将贺青浣给他做媳妇,他跟贺青浣反倒见不到面了。因为姜夫人是很注重礼节的人,若只是两个没有关系的小儿、小女,见见面,倒没什么,可既然暗地里有了定亲的意思,那是不能见面的,男女大防,越要看中。
是以,哪怕贺青浣三天两头的去姜家学习书法,却每次都是被直直送到姜夫人院子里,她在的时候,姜勒绝对不可以过去找母亲,也绝对不能跟贺青浣见面。
虽然明白母亲这是礼节到位的体现,但是姜勒到底还是小孩子,想起贺青浣,心里总是痒痒的,今天可不是大好的机会么。
贺青浣听说父亲喝醉了,连路走不了,立刻去了前面迎接。
姜勒才十一二岁,哪儿扶得住贺年平,但还是勉力在小厮的帮助下,一人一边儿撑着贺年平的身子。
他们扶的不稳,贺年平就越发难受,加上方才马车上颠簸,贺年平直想吐。贺青浣看见父亲这个脸色,立刻吩咐跟来的嬷嬷:“快去做醒酒汤。”又取下自己腰间的荷包,急忙给贺年平嗅。她的这荷包里面有紫苏、薄荷等物,味道非常的清新,贺年平闻到这些香料的味道,才稍稍的好一点儿。
看见贺青浣的荷包,姜勒有点儿想要,他觉得贺青浣身上的都是好东西,可是,他可开不了这个口。
等伺候着贺年平睡下以后,姜勒还没走,贺青浣对他行礼,乖巧的说道:“多谢姜家哥哥送我爹回来。”
姜勒看着她长长的睫毛,雪白的皮肤,还有那乌黑光滑垂下来的头发,一颗心狂跳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朦胧,看人美上三分的缘故,他总觉得贺青浣更好看了。
红着脸,姜勒回了礼,慌得什么一样离开了贺家,走出门的时候,心脏还蹦蹦乱跳。
姜夫人听下人说,姜勒先送了贺年平回家,还见到了贺青浣,不由得叹口气。他们姜家是最知礼的人家,姜勒这么做,可是有点儿不好,于是对他耳提面命了几回,让他决不能再犯。
姜勒夜里睡着,眼前恍恍惚惚的,全都是贺青浣的模样,感觉自己已经没救了。
第二天,贺年平醒了过来,头痛欲裂,而且夜里他还吐了两回。贺青浣亲自给贺年平端了早餐到床上的小桌上,道:“爹爹,你怎么喝的那么多,这样对身体很不好的。”
以前贺年平虽然也爱喝酒,可是知道饮酒适量,总是浅尝辄止,昨晚上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