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贺家人听说宫里贺青沛病了,圣上的恩典,特许叫他们家人进宫探望,贺家人第一时间并不是高兴,而是心惊。
但是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敢太朝坏了想,只希望那是小病一桩,或者根本没病。
让谁进宫,是个大问题。
因为贺年康一直都没有出仕,所以王氏是没有诰命的,而贺年平则身为男子,并不好出入宫廷,看来看去,就只有家中几个孩子合适。传旨的人并没有说到底去几个人合适,但肯定是不能让家里的孩子都一股脑都跑去的。
选来选去,就只有贺青浣一个合适,毕竟,她是贺青沛的亲姐姐,年龄也不大,素日里也稳重,主意还多,她去了,家里人放心。
贺青浣心里乱糟糟的,她猜了好几种可能的情况,但每一种都被自己否定了。
距离春猎结束都两个月了,现在天气都热起来了,应该不是因为贺青沛春猎受伤,毕竟,其余的几个三皇子的伴读,也都收到了皇家的赏赐,那时候受的伤,现在早就该好了。
也不应该是烈性传染病,若是的话,人不可能还被放在宫里。
更不可能是什么奇怪的慢性病,毕竟,贺青沛是吃了四颗强体丹的人,贺青浣对强体丹的效果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坐着一辆小马车,到了宫门口,她带着的简单的行李被盘查一遍,然后就进去了,有宫人在前面引路,走的不急不缓,其实贺青浣倒是宁愿走快些呢。
终于到了三皇子居住的殿前,又有其余的宫人将贺青浣引进去。
三皇子本人不在,大概是为了避讳,不想和臣女共处一地,免得不好听,知道他不在,贺青浣松口气,不然的话,还要先去给三皇子磕头呢。
那宫人们看着贺青浣的眼神儿,带着一丝丝怜悯,这位就是那贺家儿郎的亲姐姐了?长的果然很是肖似,是个活脱脱的美人坯子,可惜的是,她还不知道自家弟弟快要不行了吧。
贺青浣被送进屋里,因为贺青沛病重,怕着凉,所以他的屋里密不透风,而且光线也非常暗淡,抬头一看,到处黑咕隆咚的,大白天的,也只能靠着桌上点燃的一只小小的蜡烛来着凉。
一股难闻的药味儿和奇怪的腥气在屋里蔓延,贺青浣从日头明亮的外头进来,眼睛还没适应,先闻到那股味道,就大觉不好。
等她到了床前,看见了贺青沛的样子,整个人大吃一惊!
这还是她的阿沛么!
只见床上躺着的,是一个瘦成骷髅一样的小人儿,已经完全脱了形。贺青浣的眼泪差点儿下来,努力的忍着,去推贺青沛两下,嘴里唤着她的名字。
贺青沛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唯有跟进来的一个小太监说道:“姑娘,贺公子十几天没睁过眼儿了,现在怕是唤不醒。”
贺青浣听了心里冰凉,十几天没睁过眼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昏迷很久了,为什么现在家里才得到消息,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病的呢?
从袖口里摸出来一把金豆子,给了那小太监,贺青浣问起来,才知道,原来贺青沛从春猎回来就一直不太好。
因为是亲姐弟,贺青沛伤的地方也并不私密,贺青浣颤抖着手,掀开了贺青沛的衣襟,去看他的伤口。
只见他胸前横贯三条并列的皮肉翻卷,某些地方深可见骨的伤口,一看便是被利爪所伤。那已经两个多月的伤口,竟然一点愈合的迹象的也没有,依旧鲜血淋漓,并且很多地方开始恶化了,散发出难闻的臭味,还有白色的浓迹。
贺青浣手抖得止不住,几乎没有眼睛看。
她颤着声音问那小太监:“太医都不管他的么?”
“太医大人日日来给换药,但却没什么作用。”
因为贺青浣给的金子到位,那小太监恭恭敬敬的,无所不答。贺青浣今天进宫,有一整天时间,只要日落宫门落钥前回去就行。
眼看贺青沛的伤口化脓,她如何放的下心,索性现在还是上午,便又抓了一把金豆,道:“劳烦公公给我寻个烧得旺旺的火炉子,并炉子上能用的小锅,和一些干净的细布,针线,剪刀,还有几瓶烈酒来。再给我来一点稍大点儿的干净瓶罐,能放在那炉上锅子里的。”
贺青沛伤口的腐肉一直都没有处理,化脓的地方,也没人管,也不知道那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贺青沛可不能放任不管,也许,他一直昏迷不醒,就是因为这个。
因为贺青浣要的不是紧要东西,小太监自去办了。
贺青沛在火炉上用小锅把所有的东西都狠煮了半个时辰,等待的时候,将自己的手在烈酒中一直浸着。等东西煮好,再拿出来,将细布在火炉上烤干,针线,剪刀这些,则在烈酒里泡着。
她也不叫那小太监帮忙,自己忙前忙后的操作,那小太监看的一头雾水,却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叫那小太监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因为贺青浣竟然用跑了烈酒的细布,开始擦拭贺青沛的胸口。
这酒是他特地照着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