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氏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在她有意无意的提点和询问下,卢琳之前的经历,一点点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原来,当年卢琳被拐子拐走之后,立刻顺水路被运出京城,当时一起被拐的还有七八个人小男孩儿、小女孩儿,其中他和另外一个长的很不错的小女孩儿,被一个杂耍班子买走了。
这杂耍班子走南闯北,就是没来过京城,甚至走的步伐离京城越来越远,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将来卢琳大了,肯定会成为杂耍班子的正式一员。
但事情总不是那么顺利的,这杂耍班子到了一个镇子上,恰好遇上这儿的一位地主过寿,请了他们去表演,当日,地主全家出动看杂耍,没想到地主家有位小姐看上了杂耍班里一个年级十六七的俊秀少年。
那少年生的容颜似玉,那小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害了相思病,偷偷跑出家,和那少年成了对儿草头夫妻。
但地主家也不是傻子,很快就追了过来,可是女儿的清白也毁了,还口口声声一定要跟着郎君过一辈子,叫俩人勿要挂念。偏生这地主的儿子是个读书人,以后要是考科举走仕途的话,家门清白非常重要,于是一狠心,索性将小姐和杂耍班子的小白脸都给杀了。
为了灭口,当时杂耍班子其余人也逃不过厄运,只有他们几个年纪特别小的孩子,大概是想着不记事,所以被转卖了一通,这么辗转一路,竟然因为他还不错的相貌,以及识得几个字,被人贩子当好货囤了,又卖回京里,才有了被贺家挑中的一幕。
因为卢琳在杂耍班子的经历太多惊魂动魄,席上的几个女眷都听得有些怕,卢赵氏更是紧紧地攥住了儿子的胳膊,差一点儿,她就再也看不到她的琳儿了。
与这样的经历比起来,被卖到了贺家,还算是好事一桩呢。不然的话,随着他年龄越来越大,相貌渐渐长开,这样好的皮子,说不准会被卖到京城什么肮脏地方去,到那时候,卢家人才是真的想要买回他,都没脸买。
“琳儿可真是疼死人了。恰我膝下只有一个儿子,郎中说我儿女缘浅,但我偏不信的,不如今日托个大,赵家姐姐您开开恩,叫琳儿拜我做干娘,如何?”
郁氏说话好听,如果是她今天收了卢琳做干儿子,那么,之前卢琳被拐子抓走,然后又进了杂耍班子,沦为贱籍的事情,就不会有人再多提了,完全可以让贺家谎称,中间遇到了贺家人失散的卢琳,看他很喜欢,带回家做了干儿子,养了这么些年,今天破镜重圆,老天保佑,成就一段佳话。
这么做,是双赢的,给卢家保留了面子,同时卢家也不再追究贺家到底为什么这么巧,就买到了他们家的男孩儿,还当奴婢使唤。
卢赵氏不是傻子,现在这种情况,郁氏说的,无疑是能够解决问题办法中最好用的之一了,可是,她却没有立刻答应,因为她还有更好的办法提出来。
联想到此前从儿子嘴里听到的事情,卢赵氏露出个笑容:“认干儿子,还不如叫琳儿做了你的亲儿子。琳儿既和你们家三小姐处的不错,咱们两家也算门当户对,不如干脆结亲,如何?”
如果是换一种情况说亲,肯定不可能这么直白,可是现在的情况很不一样,因为卢琳这些天都住在贺青浣的院子里,别看他岁数小,到底是男孩儿,这么不明不白的待在一个女孩儿的院子里,怎么都很奇怪的。
她这样,也是为贺家打算,毕竟,她还没计较同时有一个叫石头的男童,也住在贺青浣院子里呢。
本以为郁氏会一口答应,可是她没想到,郁氏的脸色竟然变了。她露出了一个伤心难堪的表情,此时的席上,贺青浣跟谢知春两个小女孩儿已经被送出去了,免得她们年纪小,嘴上没个把门的,听到不该听的东西乱说,于是,郁氏说道:“赵姐姐,我家阿浣怕是没这个福气了。”
卢赵氏一愣,这又是怎么了?
“我家阿浣得了怪病,这一个月,已经昏过去三次了,每次没有一天多,醒不过来,一醒来,便全身剧痛,又呕出好多血。看了郎中,却是没有办法。”说着,郁氏真的哭了:“她昨晚上半夜的时候,又昏了过去,现还躺着呢。我人坐在前头,心却在后院提着,也不知道我家阿浣到底能挨过几时。”
听到贺家三女儿竟然得了怪病,卢赵氏大吃一惊。
“我们家再没规矩,哪里就敢随随便便的让外男待在小姐院子里,只是实在病急乱投医,郎中治不了,便看了位道士。他说我家女儿的病没得治,若是能让命贵之人和她待在一起,压一压,也许能多活几年。然后我们家就四处寻访,才找来这四个小童,都是命格非常金贵的,让他们分别住在阿浣院子四角。但这到底是邪门歪道,对她的病,并没什么什么益处啊。”
郁氏哭的眼泪断线珍珠一样超下掉,她是真的害怕贺青浣的身子有什么不测。贺家的孩子一个个命都不太好的样子,竟是接二连三的出事呢。
卢赵氏感觉郁氏不是在说假话,何况,哪有做母亲会去诅咒自己的亲生孩子的。
她觉得很不好意思,今天她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