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我自己,我家里甚至找不到一面镜子。我讨厌光——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子,我讨厌自己的影子。
我讨厌自己戴着个文邹邹的眼镜,讨厌自己一身膘肉,讨厌自己的声音……
我讨厌我自己!
我叫童笑语,生于江苏徐州,现居北京。今年十九岁。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已经工作了的哥哥。帅气的脸庞,一双修长的大长腿,温暖如玉的嗓音——不,那是别人家的哥哥。我的哥哥是一个屌丝——计算机系的理工男。
我父母是剃头匠——二十多年前,我父母来到北京。那时候剃头匠是个很挣钱的手艺。这门手艺,我父母做了半辈子。
一年前,大概是六月中旬,在我十八周生日的前夕,我父亲指着我的鼻梁骂道:“没出息的败家子!从家里滚出去!”这句话我听了三年,而我母亲这时总会在旁边喊一声:“出了家门你就会饿死的!”
我苦涩的笑了笑,终于就滚给他看了。
我怀揣着平时打工攒下的几千块钱,踏上了去烟台的火车,投奔我兼职时认识的朋友。在他家里,我把第一次给了他。他问我,你不后悔吗?
我不后悔。
与他共度一晚之后,我们断的干干净净。我带走了他女朋友送给他的一只小黄人的玩偶,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猫咪玩偶挂在了他的衣架上。这是我和他唯一的交集。
我很满意我送给自己的成年礼。
伴随着刺痛与血,我告诉自己:童笑语,今晚过后,你不再是个小女孩了。
这一年来,在同龄的孩子尽情享受大学时光时,我却无时无刻的想着怎么才能不饿死。
挣扎了一阵子后,我渐渐的释然了,慢慢的接受了老一辈人“靠儿子养活”的思想,辞去了工作,搬到顺义区一座偏僻的村庄,租了一间整日没有日照的小黑屋。
我相信只要我努力生活,总有一天会得到他们的肯定。
中午,天气正闷。
我从外面回家,手里捧着自己的生日蛋糕。就算没人祝福,一年就这么一次许愿的机会,虽然生活很拮据,还是咬牙给自己买了个小蛋糕。
插上蜡烛,我强忍着眼泪对自己说:生日快乐。闭上眼睛,还是没能忍住一肚子的委屈,眼泪决堤而下。我抽噎着吹熄了蜡烛,回味着自己刚刚许下的愿望。
我知道许愿没有用。
可我仍然想允许自己不真实一次。
忽然间,外面雷声大作。我勺子还没伸进嘴里,想起天台还晾着床单,急忙往外跑。狂风卷集着乌云,我一边玩命扯着床单,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机智的把床单用小夹子固定住了,不然早不知道被这大风刮到哪里去了。
电闪雷鸣的还真有些吓人,我抱着床单着急忙慌的往回跑,忽然听见身后哐的一声。我浑身跟着一颤,刚才来天台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其他人,这么大动静……
想到这我嗷的一嗓子慌忙往回跑。女汉子再狂,也怕饿狼啊!一路狂奔到走廊,我才松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尾随之后,才一边拍打着床单,一边往房间走。吓死本宝,破天说变就变。我推开房门,转身想将门关好。
“啊——!”我手中的床单应声落在地上,心慌乱地跳着。面前的男人一双深邃的眼眸,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我。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真是够倒霉的!我的床单!我回过神来,大声问道:“你谁呀?走路怎么没声啊!”男人的眉毛拧得更紧了,伸伸头向我房间看了几眼。我回头瞅了一眼自己狼藉的小窝,妈呀!内衣就那么慵懒的躺在地上……我头一低赶紧上前一步,反手把门带了上。鬼知道我当时脸有多烫。
再抬头时,男人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我入迷的盯着看,这一双眼睛像是漫画里的人物一样,散着幽兰色的光。
“大胆刁民!竟敢对朕如此轻浮!”
大胆?刁民?我这才仔细打量着男人的衣着,瞬间鸡皮疙瘩爬了满身……我的亲娘!这是在拍清宫戏啊!
“大哥!你大晚上的能不能别出来吓人!赶紧洗洗睡吧!”我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没好气的说。随即转身进了房间。关门的那一刹,我看见男人的眼神里透出一抹阴森,心里跟着一颤,也不敢再慢悠悠的关门了,猛地将门砰的一声关上,死死抵着房门。
唉呀妈呀,我这是做梦呢?怎么个情况!我总感觉背后阴森森的,隔着个门都能感受到门外男人的寒气……太瘆人了!
我木头一样站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把门反锁上,蹑手蹑脚蹿上了床。捧起蛋糕塞了满满一嘴,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可我总觉得门口有人,就是那男人!他还没走!哎呦我的天哪!我这是遇见什么了!
我抹抹嘴,这么下去不行!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的了!赶紧把多日没开机的手机充上电,给邻居大哥发消息。
我:大哥,你帮我看看我门口的男人走了吗?
邻居大哥秒回我:怎么了丫头?交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