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聂长空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毒尊的回复,从那身正在微微颤抖的绿色的身影中,聂长空也知道,他此刻或许在做出艰难的决定。
许久后,毒尊似乎做出了决定,一声沙哑而坚定的声音瞬间自轻纱下传出,“好,既然同为世人所不容之人,如果我们还要彼此敌视,又怎能抵御天下人?”
聂长空大喜,开怀笑道:“正是如此,我等的便是你这句话。”
毒尊也不再多说,缓缓伸手握住斗笠的边缘,而后向下一拉。
动作是如此的猛烈,似乎这一拉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一般,在下拉之前,聂长空甚至都能看到他的手在剧烈颤抖。
斗笠下移,轻纱飘落,当看清毒尊的真实时,聂长空顿时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因为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居然是一张扭曲至极的面孔,似是被人用某种具有强烈腐蚀性的剧毒灼伤一般,整张脸的皮肉翻卷得不成样子,其中还隐约能看到一个个小洞。
两只眼睛深深凹陷入眼眶深处,鼻梁扭曲,若非下身是人形,聂长空都以为自己见到了什么恐惧怪物。
见聂长空反应如此强烈,毒尊自嘲的笑了笑,“很吓人是吗?”
强行压下心里的震惊,与毒尊那双充满阴戾的双眼对视了一瞬,倒也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很吓人。”
毒尊似乎没想到聂长空竟然会如此直言讳,愤怒的同时,眼中的神色也夹杂着一丝疑惑。
便在这时,聂长空再次说话了,“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既然我说没有,你会相信吗?”
闻言,毒尊复杂的神色顿时暗淡了下来,叹了口气,“不错,至少比一些虚伪之人强得太多。”
既然话题已经打开,聂长空也没有再废话,“既然彼此坦诚相待,我有话就直说了,听你刚才所言,你应该与炼狱堂也有些过节吧?”
提到炼狱堂,毒尊眼中顿时腾起一阵强烈无比的杀意,沙哑的声音似乎从牙缝里迸出的一般,“何止过节,我之所以到现在还活着,就是为了能有一天,灭了整个炼狱堂。”
亲耳听到毒尊承认,聂长空眼中的期待又浓郁了一分,“没想到我们的处境一样,就连敌人都同是炼狱堂,看来我果真没有找错人。”
毒尊狐疑道:“你也与炼狱堂有仇?”
聂长空眼神一冷,一字一句道:“仇深似海,不将炼狱堂毁灭,我誓不罢休!”
聂长空说得坚定无比,丝毫没有作伪之意,因为他之所以一路向帝都走去,原本就是为了杀血冥,毁掉炼狱堂。
现在两人有了共同敌人,亲近感自然大增,经历了诸多人世冷暖的聂长空,不但没有因为毒尊的面容而有任何疏远之意,那种同病相怜之感越发浓郁。
以至于没谈多久,两人彼此间许久不为人知的隐秘都说了出来。
聂长空自然也没有丝毫隐瞒,包括自己与妖无媚间的种种。
听完毒尊的叙述,聂长空才惊讶的发现,他的经历比起自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真名为萧然,之所以拜入万毒门之下,其实并非师承,而是在一个山洞内,无意中得到万毒门留下的秘法,自练成就这万毒之身。
而他之所以面目全非,正是拜炼狱堂所赐。
五前年,他那时候才十七岁,万毒门的秘法还未修炼多久,便偶然被炼狱堂的人发现,逼他配置各种剧毒,他那时一心想将世界心目中的万毒门恢复为神医门,自然宁死不屈。
无奈之下,炼狱堂之人竟然想出了一个计谋,将各种剧毒给他服下,并为他寻来各种珍稀药物,目的只是为了得到他所配置的药方。
为了生存下去,他不得不利用万毒门的各种方法为自己解毒,只是因为那时候他的境界太浅,每天被剧毒缠身,当研制出解毒方法时,他已经变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丑陋模样,原本只是十八岁的少年,却满发尽白,面孔尽毁,连声音被毒得如此沙哑。
之后趁炼狱堂之人不备,偷偷研制出一种新剧毒,凭这种剧毒,他终于逃离了炼狱堂的追捕。
悲恸之下,之前那个所谓的恢复神医门之名,也被他彻底抛弃,此后以毒尊自居。
再次看着那张扭曲的面孔许久,聂长空皱眉道:“如此说来,炼狱堂要捉你回去,还是想让你继续为他们炼制剧毒?”
“不错。”
聂长空恍然大悟,难怪他如此仇恨炼狱堂,凭他脸上这种扭曲模样,可以想象在经历无数种剧毒在体内肆虐时,是怎样一种熬煎。
沉吟了片刻,聂长空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刚才你让我离开这里,又是何故?”
似乎提到了什么不愿说出来的秘密,原本与聂长空对视的双眼,迅速避了开去。
聂长空也不勉强,“你能对我说这么多,恐怕已经前所未有了,如果问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