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北北这边终于发现隋益不见的时候,已经到了新婚夫妇上台行礼的时候。站在照不到光的阴暗处,她拨通了他的手机。接连拨了几次,每次都到自动断开都无人应答。她心下不安到极点,却并无法可想。
带着不断振鸣的手机,隋益下了车。随着街头的人流漫无目的游走,想要甩开心里那个恐惧的念头,不断用理智和现实去压抑。
于是,当回神之际他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回到了昔年的噩梦之源。不远处的基督教堂已经被列为了市级文保单位,而它身后那片废弃小楼则早已消失在了历史的滚滚洪流中。取而代之的是大型综合购物中心,外墙的液晶屏上播放着奢侈品广告,这里是新的商业中心,城市CBD,再寻不到当日阴暗腐朽的气息。
那些故去的记忆分明已经没有了载体,可是那些人那些事却并没有随风化去。隋益忽然有些羡慕起何优璇来,她的逃避不失为一种幸运。剩下的他们,忘不掉放不下,每一天都在悔恨和焦虑中辗转。
天际有闷雷声滚滚而来,乌云带着泰山压顶之态翻卷而来,在闪电划过之际大雨滂沱而至。豆大的雨滴接连砸下,落在脸上手背隐隐有着痛意。苏澈下了公交车,站在漫天大雨中无遮无拦。四周路人或撑伞或顶着东西纷纷离开,只有她似是全然没有感知到这糟糕的天气,犹自站在露天,任雨水倾盆而下。
不过分把钟,她衣衫尽湿。身后有骑电动车的路人鸣笛示意她让路,她没有动弹。车主不得不调转车头绕过她,驶近她身侧时朝她吼,“你不要命了?”
“是啊,不要了。”
雨幕下,她对着电瓶车上的中年妇女微笑回到。
“神经病,真是神经病。”妇女满脸震惊,忙不迭开走了。望着车水马龙的街头,苏澈脸上笑容逐渐被雨水冲刷殆尽。有雨滴顺着她眼角蜿蜒,一路带着冰冷的湿意,砸进她脚边的水洼中,激荡起大片的涟漪。
五月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十分钟多的时间,雨停了,乌云散开。阳光重回大地,路边行道树上有连串雨水滴落,声动作响。
苏澈捂着一身湿衣,缓缓回了家。第二天,她因此发烧。
在郑文扬家,看着苏澈不自然的绯红脸庞他发现了她的情况。拉着她坐下量了体温,他当即就变了脸,“你生病干吗还过来,赶紧回去躺着,我送你。”
说着,他取了车钥匙。
苏澈脚步虚浮,却是烧的有些糊涂了,也就没过多推辞。坐上了郑文扬的车,她就陷入了昏睡中。等着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回到了郑文扬家。
躺在他家客房的床上,苏澈挣扎着要起来,因为头重脚轻和空间错乱感不慎一头扎到了床底下。听到动静的郑文扬进来,将虚弱的她扶了起来。
“你上我车后就直接烧昏迷了,我不放心还是决定带你回来。今晚就暂时住下吧,明天我再送你回去。”将她扶回床上,郑文扬转自要走,此时床上的苏澈却突然开了口,“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他略略迟疑,转眸去看她,眼神惊怪。
她没有睁眼,保持着闭目仰躺的姿势,“我怕……”
“你怕什么?”他转回了身,不再急着出门,眼神复杂得望着她。
听着他的问题,她睁了眼,侧过头看向靠在门边的他。大概是高烧的缘故,她的心防不似平素的坚定。眼里,隐约有水汽萦绕,“我怕再次失去。”
这是他不曾见过的苏澈,真实而脆弱,单薄的惹人心疼。郑文扬突兀的应声,“没关系,我在这里。”
她轻哼了一声,“你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他终于开了口,问出了心中疑惑,“苏澈,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闻言她闭了眼,隔绝了眼底的水汽。就在郑文扬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想要离开房间时听见她略略有些黯哑得出声道:“好,我告诉你。如果,你想听的话。”
故事从她父母相杀开始,她不是苏家的孩子。所以姑姑不喜欢她,无人管束的孩子开始学坏。但是因为隋益的存在,她努力想要让自己变成更好的人。所以,她考进了附中高中部。原本脱轨的一切看似有了转折,直到那个17岁的暑假,她因为担心李瑞哲逼着鸭公嗓带她去找他,结果在地下酒吧被人用凳子将手臂砸骨折了。
隋益在那个暑假里头一次对她表示了主动的关心,她以为她的喜欢终于有了回应,所以虽然挂着半边手臂却每天都笑脸迎人。
李瑞哲在她家没人的时候上来探病,表面自然是嫌弃。可他永远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设,看她像个普通的少女那般因为喜欢一个人而花痴蠢萌的样子,心底是安慰和感慨的。
在领着她从无人关注的阴冷情绪里走出来后,他并没有欢迎她靠近自己。
他会心疼她,会包容她,也会爱她。但更希望她可以走在阳光里,带着他未完的希翼和愿景。
因为苏澈之于他,已经不是一个同病相怜的朋友这么简单,也不同于男女之情的欢喜。她是他没有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