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凌晨的街面,车辆较之白日明显减少。隋益坐在路基边,身上脸上犹自滴着水。苏澈提着泼剩的半瓶水站在旁侧,静默无言。不远处,出租车司机倒也不催,靠在车旁抽着烟。对向车道有雪亮车灯投射过来,在明亮的光线下,隋益下意识的眯了眼。随即,他拍了拍灰自站了起来,“走吧,回家。”
苏澈闻言微怔,没有接话只涩然的摇了摇头,跟着上了车。
回到家,隋益直接就进了卫生间冲澡。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苏澈苏澈,只在自己床头找到碗姜汤,泛着袅袅的热气。喝下姜汤,他和衣倒卧在床上径自睡了,半夜起来上洗手间,因着酒意并未全消头重脚轻不慎撞上了墙边挂着的装饰画,玻璃镜框掉了下来,碎了满地,隋益不慎被划伤了手。
苏澈浅眠,在隔邻客房听到这声哐啷脆响当即就睁了眼。原本还耐着性子不想去管,其后又听到一声闷响伴着低哼传来她便是有些躺不住了,遂掀被下床。开了一丝门缝,还没来得及探出头去看,隋益那边已经听到了动静,声音暗哑的制止,“别出来,小心。”
听着这声提醒,苏澈才发现了地上碎裂的玻璃渣,还有他手上带血的口子。
轻咬了下唇她依言退回了房内,隋益看着那道闭合的门扉心下暗叹了声,扶着墙壁缓缓走回了房间。在床边坐下不久听到房门被敲响,他怔了怔遂过去开了门。外头站着苏澈,实际她刚才回房是去换睡衣的。现下,穿着日里的衣服过来也不多话,径直将他拉到了客厅沙发上。
看见矮几上的药箱隋益也没多话,乖乖任她折腾。由于他手背处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干涸,必须先擦干净了才能处理。苏澈遂捧着他的手用湿巾小心翼翼的擦,伤口处虽然因此泛起细密的刺痛,但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心下悸动,他缓声开了口,“苏澈。”
“我知道有点疼,你忍一忍。”她头都没抬,安慰完轻轻吹了吹他手背上的伤口。似是有万只蚂蚁啃噬,一路的酥麻爬到了心底,隋益有些克制不住,倾身靠了过去。感觉到他逼近的气息,苏澈后知后觉的抬了头,落进了他深邃的黑眸中。
她一时有些恍惚便也忘了动作,直到感知到他温热的唇吻上了自己。随即那些可怕的记忆席卷而来,模糊的喘息,撕裂般的痛楚……下一秒苏澈甩开他的手原地跳开,动作过大撞翻了消毒药水,空气里泛起了特殊的气味。
苏澈一番常态没有为自己的失误道歉自责,甚至没有停留径直小跑回了房间。听着那道关门声,隋益有些挫败的将自己重重抛入了沙发里,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挡住了眼睛。
第二天,他没有看到苏澈准备的早餐。在客房门前徘徊了片刻,隋益抬起的手还是垂了下来,转自出了门。房间内,苏澈正贴在门板后屏息站着,直到听到大门闭合的动静,才放松下来。
最大的报复莫过于感同身受这四个字,那晚隋益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究竟是让她恐惧绝望的。想到李瑞哲曾经也对何优璇做过这种事情,她亦不由心生寒意。
她还记得,为了让何优璇远离自己,李瑞哲不惜违背心意的欺骗。他那么想要保护那个柔弱的女孩,为什么终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这是事后苏澈想不通的问题症结,可是现如今能给她答案的那个人早已化作飞灰,剩下的那个逃避一切,住到了自己的小世界里对外界再无知觉。
于是,只留下了她和他,为四个人的结局万劫不复。
苏澈正自冥想,床边的手机忽然喧闹起来,将她吓了一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去接电话,“郑医生,是不是我妹妹有什么情况?”
她自来到帝都这小半个月的时间,只打过两通电话,都是询问郑文扬关于表妹伤势的情况。现下看到他回拨电话,下意识的担忧起来。
“咳。”那边郑文扬略有些不满,轻咳了下道:“你为什么就不能盼着点好呢?难道我打你电话就不能是找你的?”
“……”苏澈默了默,轻道:“对不起,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澈,我跟你讲你这样聊天是会把天聊死的。”郑文扬在那端哼哼。
“对不起。”
听着那边苏澈的道歉,郑文扬在电话这头叹息。即使看不到他也能想象她说这话时垂眸畏缩的样子,满腹无奈道:“行了,我也不逗你了,我这两天要来帝都。”
“你来帝都?”苏澈怔怔的重复。
郑文扬在电话这端撇了撇嘴,“听起来你好像很不欢迎我似得。”
她原本想说以自己的身份,欢不欢迎都轮不到她来说,张了张口却终究没说出来。一时间,听筒里只有静默的电流声。发现冷场郑文扬倒也不觉得尴尬,反是再次欢快得开了口,“不管你欢不欢迎吧,这回我们医院派我到华山医院来交流学习三个月。”
“三个月……”她喃喃重复了句。
“对啊,所以你准备好为我接风了吗?”
郑文扬不知道自己这近似调侃的一句话引来了苏澈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