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救室门前的走道间,车祸的醉酒的闹腾的,意外受伤的吐血不行的,人来人往。医生护士形色匆匆在期间穿梭,时间已近午夜却并没有消停的意思。坐在医院急救室门前的方便座椅上,苏澈垂了眸,视线落在了自己的鞋尖上。
隋益的母亲因为突发心绞痛被120送到了医院,隋益和唐北北都接连进了抢救室,只余了她一人坐在这里。
忽然一道黑影笼上头顶,她抬了头,意外看见本已经进去的隋益。刚刚被亲妈赶出了病房,他脸上有显而易见的倦色。苏澈不知就里,眨了眨眼睛,以确定这不是个幻影,忍下了伸手轻抚他脸庞的冲动,轻声道:“你妈妈……没事吧?”
他全无之前质问她时的阴鸷,只闷着声音道:“暂时看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需要留院观察。”
母亲那些话,就像是一捧盐水,泼在了他千疮百孔的心头。可即使明知道将苏澈留在身边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他也执着于此。他们的绝望,便是只能互相负担。
想着,他在她面前缓缓蹲下,伸手环过了她的腰。当着众目睽睽人来人往的医院走道,他半蹲着靠在自己怀里,苏澈脸上不自觉有些烧热起来,伸了手轻轻推他,“你坐起来,别这样。”
他没吱声,只环着她腰间的手更紧了些。苏澈便也没了办法,只能放纵他孩子气的行为。最后,大概是蹲得累了,隋益终是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因此也看到了她手臂上的擦伤。
捉了她手臂,略略有些不快的样子,“怎么弄的?”
这其实是她刚刚不小心摔出马路的擦伤,可是她并不想让他担心,遂不自在的挣开,“没事。”
话落,两人各自陷入了沉默。半晌,他不确定的声音再度响起,“所以你不愿意接我电话也和这个伤有关吗?”
苏澈侧眸看去,他穿了件细格纹的衬衫,黑色西裤。埋头坐在那里,白炽灯光晕落在他眉眼间,满目光华流转。
这是隋益,曾是她青春记忆的开始。
心下一动敛下眼帘,她轻道:“我的手机摔坏了,键盘拼不回去。”
在接完郑文扬那通电话之后,那老爷机终是无力回天了。
“哦。”苏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声听上去松了口气的样子。
“嗯。”她跟着点了头。
一时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苏澈回眸望着自己鞋尖。隋益则再次站了起来,看了她一眼道:“你先回去吧,今晚我要留下陪夜。”
她点了头,提步要走。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苏澈!”
她脚下微顿,听他道:“这辈子,你不要再想离开。”
“好。”她乖巧的点头。
在明知道他和唐北北的关系之际,这行径真的毫无底线。可其实一辈子,本没有想象得这么长久。而且在绝望深渊,两个人分担总好过一个人硬抗。
六月时节,没了日头炙烤,夜间微风微凉。走出急症部大门,苏澈将颊边吹乱的散发绕到耳后,抬了眼看着天际一轮满月,遥遥想起了十年前。
那时的月色明媚,那时的空气比现在清新,那时青春正好,那时——还有李瑞哲。就在这同一轮满月下,苏澈坐在他的车后座上,荡着脚唱城里的月光。
嫌弃她唱的难听李瑞哲故意把车子骑得歪歪曲曲,吓得她惊叫连连。
——你唱的这么难听,不怕狗咬你啊?
——什么,有狗,快走快走!
——苏澈,你怕狗啊?
——不,我怕你同类不认得你。
记忆里少年无忧的声音逐渐散去,她清醒得站在医院急诊处的台阶旁。
其实,她真的很累。
这么多人,这么多事。
如果可能她也希望像何优璇那样,可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烦恼,不用负重前行。甚至,也可以像李瑞哲那样,一睡不醒,年华永驻。
满腹心事仰头望天之际,她没有留意脚下踩了空。
于是,没有意外的扭伤了脚。
虽然就在医院很方便,苏澈却并不想调头进去。里面有隋益和他母亲,还有唐北北,却唯独没有钱。谢绝了好心的路人帮助,她努力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却发现扭伤的那只脚根本不能落地。
尝试了好几次,只要一受力就泛起钻心痛楚。苏澈已是满身的汗意,此时又在急诊处门前的台阶上意外看到了郑文扬。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在这家医院进修。此时他身上穿着白色医生袍,正与旁侧的小护士有说有笑的走来。
苏澈下意识想要侧身躲开,可是受制于脚踝行动迟缓怪异,如此反倒引起了郑文扬那边的注意。
“郑医生,你怎么了?”身边小护士走了两步发现他没有跟上,狐疑的回头唤他。
郑文扬看了她一眼,“没什么。”
说着,他一侧头从苏澈身边走了过去。
苏澈也跟着垂了眸单脚往台阶下跳了一步,擦肩而过之际他听着动静却是忽然察觉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