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屋内,苏澈好容易安抚的了郑文扬。他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看着安慕希垂了头交代犯罪动机和工具以及具体实施方案。
“你给他的碗里下了口服麻醉剂?”苏澈怔怔的听着安慕希的自白。
“谁叫他这么讨厌又多嘴。”她扭着手指。
旁侧郑文扬再次激动起来,虚空指着她,再次啊啊啊啊智障般嚷嚷。
苏澈不得不过去再拍着他安抚,“好了,郑医生你听话,别激动。乐乐年纪小不懂事,你不用和她一般见识。”
听到这里郑文扬梗着脖子扭了头,在手机上快速打了行字递到苏澈眼前——我就是要和她一般见识,我要报警,查查他们整个科室。怎么能把这么危险的药品带出来,操作真是太不规范了,怎么能放心把祖国医药事业和人民健康交到这种人手里。
看着他打出来的报警二字,苏澈再下意识的垂了眸,“对不起。”
眼见她再次摆出了之前那副神色,郑文扬举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了下来,空出另一只手去拍她肩膀。
安慕希垂头站在那里,不安的用脚尖蹭地。
其实她之所以会把口服麻醉剂带回来真是失误,因为午间她正跟着师兄为一个血液病患做PICC置管准备,误把麻醉剂的瓶子当别的拿了。最后发出弄错就匆匆放裤子口袋里了,她们医院见习都只换外衣,并不换裤子,所以这才带了回来。
又恰逢郑文扬留下蹭饭,她就想整他一记。
说到底是年轻又冲动的锅,没有考虑过会有什么后果。
最后,还是苏澈答应郑文扬回头满足三个要求才算暂时护住了安慕希。但是,他还是把口服麻醉剂的瓶子带走了,名其名曰以观后效,其实是怕苏澈回头翻脸不认。
送走了那尊大佛,安慕希满脸的歉疚,“苏姐,我对不起你。”
“没关系,郑医生不是坏人不会有什么大事。”苏澈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这种玩笑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再开了。”
“不会了,见过鬼还不怕夜路么,打死我都不敢再犯了。”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跟着还是禁不住满脸担忧,“那个家伙不知道会要你做什么呢。”
“应该,不会是特别难办的事情吧。”苏澈心里其实也有点不确定。
郑文扬这人本质肯定不坏,但其实苏澈自认并不是太了解他。其实不止他,她想实际上连这孩子的父亲她也并不很清楚。
将手覆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她在心下喟叹。
他为什么最终会决定同意她离开,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他终是嫌弃了再面对她那样无趣的样子?
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相隔十年的两句话,含着同样的决绝厌弃之意。
苏澈心下渐次泛起细密的痛,摇了摇头她决定不再考虑这个问题。洗过澡,与安慕希各自回房,躺床铺上,辗转间脑内却依旧全是和他在一起的情形。
狐疑的、愤怒的、落寞的,清晰到似乎能看清他脸上每个表情。
胸中翻涌着莫名的情绪,腹中小生命也似感知到了母亲的情绪,发出了特殊的动静。
这是——胎动。
她们的孩子会动了,可这份喜悦却并没有另一个人能分享。
苏澈募得在夜色中睁了眼,眼角有温热的泪水滑落。
隋益,你有没有想过我或者这个孩子哪怕一秒?
为什么你宁可和我结婚都不要这个孩子?
为什么要让我再爱上你却又不信我?
苦苦压抑的思念和悲愤终于还是在这么个特殊时期猝不及防的迸发,可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苏澈就连哭都不敢大声。
因为安慕希就在隔邻的储藏室,她不能也不想再让她担心。
哭泣中苏澈不知何时睡着了,等着再次睁眼是看到窗帘边缘已经透进了晨曦的薄暮。走出房间的时候外间安慕希已经去医院了,洗漱一番之后,苏澈终是因为心情不好决定外出散心,竟在小区活动处意外碰见了个和自己一样的孕妇。
因为月份预产期相似,两人倒是有了惺惺相惜之感,坐一起聊了半天后苏澈发觉这叫徐茹茹的竟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单亲妈妈。
即使是同病相怜的境地下,苏澈多少还有些顾忌,但大概是阅历问题,和安慕希年龄相近的徐茹茹毫不设防的对苏澈说了实话,“他知道我有了之后居然找人直接抓我去堕胎,幸好在我朋友帮助下才跑回来的。要不我和这孩子怕是都要交代在帝都了。”
“为什么要抓你堕胎?”苏澈现下有些听不得这个,抚着肚子略略有些胆寒。
“因为他不希望我生孩子,越是这样我越要生下这个孩子。”徐茹茹微微扬了下巴。
“对啊,孩子是自己的,生下来好好带大就是了。”苏澈握了她的手。
徐茹茹一脸意外的样子,“谁说我要自己带了,我就是要生下来送到他面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