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由于那一跤导致了早产,31周的孩子,因为发育还不完全娩出母体后就被送进了保温箱。当母亲的只能隔着玻璃看躺在里面那个孱弱的小生命,眼神专注。
郑文扬望着她的身影略略皱了眉,上去劝道:“走吧,你需要休息。孩子不会有事的,虽然早产但各项指标还可以,你这么盯着他也不可能出来,先回去睡一下吧,回头等天亮了再过来。”
她这胎是顺产,虽因孩子小没有造成撕裂伤可整体出血量并不算正常,所以按照医嘱是应该严格卧床休息观察的,结果她还是不顾护士劝阻跑来儿科ICU了。
听着郑文扬的劝解,苏澈终于有了回应。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因失血过多脸色有些泛黄憔悴。
虽然苏澈并没有开口询问,但郑文扬却已然从那一眼中读出了她的关切,道:“安慕希情况不太好,因为淤血导致的颅压过高昏迷不醒,这边会诊可能要安排开颅清创。我已经通知市院那边她的班导了,现在应该联系上她家人了。”
救护车此次送伤员是就近原则,进的是省医并不是市院。郑文扬虽没了地利,但凭着人和,还是找到了医学院同窗开了好些绿灯。
“蛛网膜下出血吗?”苏澈终于开了口,声音安涩似是砂纸磨砺过的粗糙。
郑文扬略略怔了怔,“不是,如果蛛网膜下腔出血救治及时还是很有希望的,可安慕希这次片子上看是脑干出血,脑干是生命中枢,复原几率……不大。”
他是医生,虽然并不是心脑专业但在看过片子后也深知安慕希此次伤势凶险。他觉的自己大概还是太过感情用事,毕业后当医生也三四年了,却还是看不开,想到很有可能再见不到那少女向日葵般热情的笑容竟是满心酸涩之意。
正自神伤之际,他听到苏澈的声音,“郑医生。”
他抬了头,看着她的神色似是回到了初见时的那样,仿似没有感情的人形傀儡一般,面无表情得以平和没有起伏的音调与他道,“蛛网膜下出血一般多久才是久?”
他终是从那份沮丧的情绪中抽身出来,略略有些好奇道:“三四个小时吧,一般撞击之后会有出血症状,不要随意移动伤员送医大多都没事的。不过,你为什么特别关心这个?”
她摇了摇头,跟着答非所问又道:“你之前追到的那个人呢?”
“已经交给警方带走了,刚刚那边和我通过电话,初步审讯结果是雇凶伤人,原来那伙人的目标只有徐茹茹。”
听过回答之后苏澈没有再说什么,乖顺得任郑文扬扶回了病房。安顿好她躺下,郑文扬就往手术室去了。
安慕希已经被推进去做开颅手术,门前已经围了一堆人。因为安慕希的学生身份,校方代表和市院两个直接领导都连夜赶过来了,同一班上还另外来了两个和她平素交好的同学。
凌晨三点多进的手术室,到下午两点多人才被推出来。因为重视这次手术是省院的一把手主刀,淤血清理得很干净,颅内压恢复正常,但人却还是没有清醒迹象。安慕希的父母也在天亮后赶到了医院,帝都那边的学校领导也在安排尽快过来。
各方人马逐渐到齐,下午警方调查小组也再次来到医院。因为被抓到的那个嫌疑人和徐茹茹方面突然同时改了口供,双双推翻了此前确认的有关第三方的存在。如此突然的改变态度,只能是这第三方搞的鬼。
虽然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但因为双方咬死是私怨报复,也没有别的方法。而安慕希的父母虽然也不算普通人却到底是强龙难压地头蛇,事已至此只能先盯着当地警方把那打人的几个都抓了。
三天就在这种略有些混乱的状态下度过了,隋益飞机转高铁回到N市这边是下午一点多,因为早前托本地朋友查了系统找到了苏澈的入院记录,他直接赶到了省院妇产科。在护士站询问时却被告知因为是顺产,她昨天下午已办理了出院手续,不过产下的孩子由于未足月体重过轻还在保温箱里呆着。
隋益本是为了苏澈才马不停蹄赶回来的,此前对孩子并没有多少感情。不过是想着可以借他守株待兔去等苏澈才顺势看了一眼。
虽然此前他也没怎么见过新生婴儿,却能明显看出窝在保温箱里的这个实在是瘦小的过分,大抵是他一个手掌的大小,身上还带着些未散得青紫淤痕。
隔着玻璃看着小家伙,他禁不住伸了手去,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保温箱里那个孩子竟也颤颤巍巍抬了小拳头过来,与他的手指抵到了同一处。
这个幼小孱弱却顽强的生命,是他曾经想要抹去的存在。
心头蓦然紧缩,几许酸涩情绪跟着压迫到了眼眶。
勉力压下了那抹涩然,他望着保温箱里那个幼小的孩子,眼里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温柔关切。
未来以后,这柔软的小生命就是他骨血的延续。他当爸爸了,这是他的孩子。
不可思议的感知,却又是水到渠成的触动。
隋益专注看了孩子半天,最终因为倒时差和连轴转赶飞机体力不支,趴在保温箱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