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内,灯光略显昏暗。汽车尾气排不出去,系数浮在空气里,在四下里显出一种压抑而凝重的氛围。预备下车的何母听闻主驾位隋益的问话,怔怔的回眸,“啊?”
他顾不上什么忌讳,带着些莫名其妙的火气直截了当道:“你知道郑医生认识苏澈吗?”
他原本盘算隔山打牛,想让何母因为讨厌苏澈迁怒到郑文扬身上,从而将他赶走。但实际上,何母听闻这个名字后,却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跟着点了头,“啊,对。我知道,他找到我们的时候说过的。”
隋益略微不解,“您,不恨她了吗?”
反应了好一会,何母才沉沉叹了口气,“恨又怎么样呢?优优的事情已经这样了,而且,在她出现之后,优优的状态还是好了不少的。”
在做母亲的伸手轻抚女儿头发的时候,何优璇略略抬了眸,给了她一些回应。何母唇角泛起了一丝满意的浅笑,“你看,优优现在状况越来越好了。我相信,她总会醒过来的。”缓了缓,她望向隋益又道:“你妈妈现在好福气啊,都当奶奶了。抱着小聿修来的时候,优优还会对着他笑,挺好的。”
隋益略略低了头,“您都知道了。”
“嗯,你妈妈都跟我说了。虽然,其实我也和你妈妈一个意思,没娘的孩子总是可怜的,他终归是无辜的。”何母说到这里,突然伸了手越过了前座架势位的靠背,轻抚了抚隋益散落的额发,“你也是无辜的,不要怪自己了。优优醒了,也肯定不会怪你的。”
何母的言行让隋益有些克制不住的转了头,握拳支在鼻端憋了好半天还是有些哽咽,匆匆开门下车,说了句,“对不起,我等下回来。”
然后头也不回的关门离开了。
何母坐在后排位置,轻叹了口气,将何优璇揽入了怀里。靠在母亲怀里,何优璇略略抬了眸,自后视镜里望见了隋益离去的背影。
那背影不再是她记忆里的瘦削单薄,已然拔高了个子,拉宽了肩膀,是个成熟的男人了。可是,她还是怀念十年前那个坐在脚踏车上,单脚支地,略略抬了下巴,高冷骄矜的少年隋益。
还有,当年那个追在他身后热情执着的少女苏澈。
原来在最开始的那一秒,有些事早已经注定。
虽然没有人明说过,但她已经知道,苏澈那个不足月产下的孩子就是隋聿修,而他的父亲,就是隋益。
她心里不能说是没有恨的,只是更多的是迷茫和无措,如鲠在喉,吐不出咽不下。她不知道为何命运要开这样的玩笑,将他们变作了如今的天地。
那些无法宣泄的情绪系数在眼眶内沉浮,压迫着泪腺。眼泪蠢蠢欲动,她却固执的不想让它冲破禁锢。
他们的十年,是她未曾想过的十年。
痛苦,矛盾,纠结,改变。
可是,这些所有的一切就因为他们还活着。
所有,他们还有感知,能去恨这这个世界和某些不能被原谅的人。
只有李瑞哲,死了,永远的离开。
无法感受这些,也无法再被感知到。
他说过的,让她别怕。
但当她回到这个世界后,却发现再也找不到他了。
车内,她埋首在母亲怀里闭了眼,不自觉的轻颤起来,何母只当她又有些不对,一边搂着她轻轻的拍哄,一边去包里摸药备着。
车外,隋益下车后径直走出了停车场。站在露天的广场上,迎着人来人往的一张张陌生面孔,终是抑制住了方才差点崩塌的泪意。
他远没有他们以为的这么无辜,他怪自己的,并不仅是何优璇的事情,还有李瑞哲的那个意外。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现,自己手上被他扯掉的手环。为什么,他当初不能勇敢一点站出去,告诉警方那些未曾注意到的小细节。
那通未知号码发送给他的,去往小楼的短信。
或许那样,十年的结局就会被更改。起码,苏澈不用代他去坐牢。
不用遗失那些对她而言很珍贵的东西。
略略平复了些许体内奔涌的情绪,隋益提步往广场外出租车停靠点走去。然后,在等待出租车的乘客队伍中找到了郑文扬。
互看不顺眼的两个男人再见了。
隋益率先开了口,“走吧。”
郑文扬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拿乔,身手利落翻过围栏,走了过来。随后两人往停车场走去,虽是一路无话,但两人之间总不再是剑拔弩张的氛围。
看到郑文扬在隋益的带领下去而复返,何母满脸堆笑。各安其座后,隋益将车驶出了停车场,先将三人送到了预定的酒店。
办理完入住手续,郑文扬陪着何母先行将行李和何优璇推回了房间。
待他要出门,何母忍不住又道了句,“郑医生,这次,真的多谢你帮忙。一会儿的晚饭我来请,不要和我客气。”
“没事的。”郑文扬摆了摆手,不置可否的踏出了房间。
其实苏澈走之前并没把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