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孩子这次突然烧伤,隋益特别请了年假在家照顾。可虽然人不用过去公司,邮件电话总要处理,所以实际并不轻松。
他想自己大概也是病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么多的情绪堆积,偏偏找不到人分担没法宣泄,生生憋得扭曲。特别是当郑文扬这个人存在的时候,情况也会滑向更加失控的阶段。排除掉他为张竟天做的那些事情,苏澈终是他孩子的母亲,是他认定的妻子。可是,她却总站在外人那边,逼的他理智全无。
这次,自儿童病房出来之后,隋益没再留下,径直离开了医院。没有坐公交,也没有打车。只沿着人行道一路往前,不知不觉竟来到了附中。
毕业已经十二年,附中整体却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校门前的铭牌做了新的。初中部和高中部,也正式拆分。留在原址的是初中部,高中则搬到了略远的地方。
站在校门对面的路基边,隋益想起了彼时,晚间放学时分,冲着自己和何优璇过来的女生。
原来她那个时候是不怀好意的,可是他们却并未发觉。因为,她的眼睛里没有戾气也全然不会让人感觉害怕。或许大概,苏澈本质就不是个适合做坏事的人。
隋益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会费脑子去记那些他觉得无关紧要旁枝末节的东西,可是偏偏却会记得苏澈和自己的每次遇见。即使模糊了具体情节,也深深记得她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
——隋益,我喜欢你。
闭了眼,耳畔似是响起那少女大言不惭说这句话的样子。
那时候他是多么恐惧,因为发现自己居然不讨厌少女说出来的这句话,甚而有压抑不住的窃喜。那个时候,怎么可以,怎么可能。
他避苏澈唯恐不及倒不是源于师长说的早恋猛于虎,毕竟隋益本质上一直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他自小就活在旁人的夸赞仰慕中,养出了几分自大骄矜。他不是不会学坏,只是天性冷然觉得那些所谓小混混做的都是些可笑的事情,不屑与之为伍。而苏澈这种人,这么恬不知耻的性子,本来也应该是他最嫌弃的存在。
所以,他那个时候就一直在压抑自己。就像是催眠一般,告诉自己,苏澈是个女流氓,苏澈不是个好对象。似是习惯成了自然,可是到了成人的时候,这些感情终于再压不住了。
他循规蹈矩二十多年,绷在那张面皮下的灵魂其实早就不堪。
在外游荡了一整天,隋益晚间回了趟家。刚好走了个岔,隋母和隋父去了医院。家中没有人,他在沙发上坐下之后便觉疲累,径自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脸上泛着莫名的瘙痒,隋益下意识的抬手一握,不知道抓了个什么东西。眼皮重的抬不起来念头又转到自己在家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便放心得继续睡去了。这一觉莫名安稳,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睁了眼,入目的是炫目的日光。
他恍惚清醒,发现自己还是坐在客厅沙发上,只身上多了条薄毯。摸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点,想到医院里被自己丢了一天一夜的孩子和苏澈。心下略略有些愧疚,隋益打算去冲个澡,换身衣服立马过去。
刚刚站起身来,听到身后厨房位置传来了一道女声,“你醒了。”
他悚然回头,看见唐北北套着围裙站在那里。因失措受惊,隋益有些口吃,“你……你怎,怎么会在这里?”
唐北北脸上适时泛起红意,垂了头道:“昨晚我刚好过来,阿姨说你在睡觉,然后我想看看就走,谁知道你突然一把抱住我了。所以……”
想到自己睡梦中胡乱抓的那一把,隋益悔不当初,“那是你?”
看着唐北北点了头,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回神过来二话没说,过来拉了她就要往外走。
“你干嘛?”唐北北身上还套着围裙,被他拖着脚步趔趄。
当日因为苏桂兰闹事连带她被开除后,张绍生曾主动联系过她,交代安排了吴茗瑜那个事情。顺带威胁了隋益跳反后,她就跑到N市来了。在本地找了份工作,薪资水平倒也不差,没了后顾之忧,她就开始耐心的走家长路线。
站在她的角度,因为那个跳反决裂的事情,隋益和苏澈之间应该是完全不可能了。只要再把她的孩子争取过来,唐北北极有信心可以登堂入室。
现下对着他这番行径,她只是刻意的示弱,“你等等啊,我身上还套着围裙呢。你要我走,也得给我时间取围裙啊。”
“取完赶紧走。”隋益回身取了她的手包过来,看着她慢吞吞的解围裙,不耐烦的过去帮她扯。就在这么个时候,门从外打开了。
隋父抱着孩子走在前头,身后跟了隋母,以及——苏澈。
隋益见鬼般瞪大了眼,视线落在被母亲死死扣着手腕的苏澈身上,惊得声音都变了,“你怎么会来?”
此时,他原本忙着扯唐北北身上围裙的手也僵住了,这么看着倒是像拥抱的动作。虽然很快隋益就撒了手退开,但那一幕还是让三人都误会了。特别是听着他那句失声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