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眼见着安慕希现下的糟糕情况郑文扬心下不适,但还是坚持坐了小半天才离开。因为买的是第二天的早起的回程机票,晚上时间就很充裕,之前在帝都参加培训时认识的医生朋友知道他过来特地连打几个电话要约他吃饭。
郑文扬盛情难却勉强去了,不过到底心下藏着事实在提不上劲头,七点过就推脱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自包间出来,意外撞上了张竟天一行七人。郑文扬实际只是听过这名字,对本人并不是十分熟悉,平时也少没怎么关注过财经新闻,所以压根就没把这名字和脸对上号过。倒是因为看见了人群里的隋益,眼神不善的多瞄了两下。
如此,隋益自然也看见了他。随即和身侧同行的人打了招呼,没跟着进包厢特意往他面前走了几步,礼貌客套道:“郑医生这次过来应该早和我联系的,让我做东款待下,以谢之前医院亏你多方关照的盛情。”
“我这次时间紧事情多,而且隋先生贵人事忙,也不便过多叨扰。”郑文扬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假意寒暄。
听出了郑文扬的讽刺,隋益再道:“如此,就只能下次再聚了。”
看着他转自要走,郑文扬终是懒怠再虚与委蛇,径直道:“你知不知道苏澈现在在哪里?”
对于她和隋益之间的情况,郑文扬知道实际上以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不该多管也不能多管。但是眼见苏澈现在的样子,总是心有不忍。而且在N市的时候他分明是能感觉到隋益对苏澈的在乎,可为何,他会放任苏澈的情况发展到那样的地步。
所以,他终是八卦又长舌了一把。
隋益闻言略略有些怔忪,脚步微滞却没再回头看他。
其实他知道她在哪。
打从张绍生那边公司出事之前,在心理医生上门之后他就知道了。苏澈因为严重的心理疾病,竟然不吃不喝在家里关了两天,如果不是有心理医生发现差点因为脱水出事。
所以后头,她被送进了疗养院。再到后来,张绍生的公司出事,她在接受相应精神鉴定之后直接被送入了精神病院强制隔离治疗。
这些,他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现如今的情况下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热闹的餐厅,宾客满座。传菜工走动间,食物香气四溢。
隋益和郑文扬站在不算宽敞的走道里,略有些阻碍交通的嫌疑。第三次被人借过之后,隋益终是开了口,打破了那份沉默,“首先,这不关你的事情。其次,我知道又如何?我能左右公安机关的决策,还是能代替医生去帮她开药?郑医生,你明白的,心病这种东西,只有她自己可以帮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超级英雄,你也救不了所有的人。”
郑文扬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悚然抬头,望向隋益的眼神带着冷然和鄙夷,但在听到后来,那些充满敌对的情绪渐次被无奈取代。
是的,他知道又能如何。
苏澈的事情,自己的因素更大。只是他终究是猜不透,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怎生的情况。可是说到底也确实如隋益最后一句说的,没有超级英雄。
看着隋益远去的背影,郑文扬挫败的叹了口气。
就比方说即便他就是医生,也不可能挽救所有人的性命。
况且其实一开始,他考医学院的志向并不是这么伟大的救死扶伤。
乃至现下,从事这个行业日久终是感知到了其神圣的使命感。却也理智清楚的明白,他是人不是神,很多时候真的是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面对第一例死亡病例的时候,是郑文扬在实习医院的急症科实习时候遇上的患者。酒精中毒的年轻人,20岁都不到。因为喝了自家酿制的酒液倒地,送到医院就已经瞳孔扩散,几无生命体征。后来在家属亲友下跪祈求下又徒劳的抢救了三十分钟还是徒劳无功,最后宣布抢救无效的时候,他看着家人扑在尸体上嚎哭的场景,躲在角落不自觉的泪流满面。
那时候,他二十三岁,初次遇上生命的逝去。
现在,他三十岁,见多了生离死别。
七年的光阴,郑文扬已经从实习医升到了主治医师职称。只要等年限一到就可以报考副主任医师,他是烧伤科的中流砥柱,医院科室培养的重点苗子。
虽然他不会再因为无法挽救病人生命而自责得哭得像个傻逼,但是不代表他就能在病人死亡时心如止水。他只是接受了成长,把那些哀伤和无力掩藏起来。
就如同现下,转身离去的时候,他面无表情,似乎那些纠结疑虑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可是分明,他心头尚有重石压着呼吸不畅。
隋益走进包厢,刚好看到张竟天迎面望过来的眼神。他关切了句,“听说你儿子之前烫伤了,现在好了没有?”
“多谢张总关心,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小孩子虽然皮肤娇嫩烫伤后乍然看着可怕,但大多只是红肿蜕皮,最严重的伤口只集中在脖颈处两块巴掌大的地方,半边脸颊也在涂药膏之后逐渐消退。之前众人最担心的眼镜虽然做过视力测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