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处私家医院离开时,苏澈已经调试好了心情。最终还是选择在当天夜里进入张绍生此前居住的棕榈泉小区,刷了门禁卡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是久未居人的冷风,以及黑暗环境下,似有若无的诡谲之气。
若是换了旁人过来定然吓得手脚发软了,毕竟房主还在医院里,行将气绝。那些鬼怪故事便是发生在这种地方的,可偏偏苏澈不是个普通人,见过这么多的生离死别,就是真有那种东西出来也吓不倒她。
室内没有开灯,但因为两面都有窗,借着外间洒进来的路灯照明,不开灯走路也看得清。再兼之苏澈也在这里住过许久,即使摸黑走也不影响什么。一路进到书房,这次,门上没有锁。苏澈顺利开门进去,迎门有面窗户,窗帘大敞,外间稀薄的月光落在地板上,似是一层细碎的浮影,边缘有袅娜的清辉四溢在夜色中静静起舞。
苏澈的闯入,惊扰了这满室月华清辉,破坏了这处小世界。
她不管不顾的开了灯,明亮的光线驱散了室内的黑暗,也冲淡了皎洁月色。苏澈并没有在意,开始专注得在室内梭巡。
书桌抽屉,柜子角落。这次她不用怕谁的突然闯入,一路放心的翻找。
结果,最后却还是因为毫无线索而一无所获。
翻找了半晌,两手空空的苏澈在张绍生的书桌后坐了下来。靠着身后真皮座椅满腹忧愁的四顾了一圈,最后视线在摆物柜最正中的老式摄影机上稍作停留。这个地方出现这个东西,本身就是不怎么搭调的。因为其他格栏上放的都是古玩或者艺术工艺品,只有那么个傻大黑丑的老式摄像机竖在那里,怪异而难看。
苏澈因此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绕过书桌快步走到置物架前,踮了脚过去将摄像机抱了下来。结果差点因为低估了它的重量而降机器给摔了,这款老式的摄像机约莫岁数和安慕希吴茗瑜等人差不多大,现在世面上基本都绝迹了,要用老式的录像带录制,现在就是这种录像带的放映机也已经找不太见了。
以她对张绍生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来看,他根本就不是个有怀旧爱好的人,也不太喜欢捣鼓这种摄像摄影器材。
所以,这么个摄像机放在这里肯定有鬼。
苏澈一面想,一面就摸索着机子将放录像带的卡槽位置打开了。令人失望的是卡槽里面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她不死心得探手摸了摸,最后不得不挫败的承认,真的没有东西。那盘原本该躺在里面的录像带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盘录像带的事情,让苏澈注意到一个细节,这整个书房其他东西都看着很明显落了层灰,只有这个摄像机,上头有明显被人手触摸过的痕迹。
有人,已经先她一步进到过了这个房间。
换句话说,基本上张绍生原本掌握的东西也应该已经被取走了。做这件事的人,不难猜出其身份。
感觉怎么做都是棋差一步,苏澈不由满心挫败。可是这件事却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原本张绍生握在手里的东西,真的能够震慑到张竟天。以致于,他在身陷囫囵之际,都不忘要人回来寻找。
费劲所有她能费劲的力气,还是无功而返,苏澈心下满溢着挫败和无奈。终究她们一个个的付出都做了无用功,张竟天终究还是要笑到最后的。
张绍生的死讯是在第二天凌晨时分透过律师的口传到苏澈这边的,按照他的意思,她最好也去趟医院。苏澈本来因为没有找到证据的事情尚未睡觉,但在接了这通电话后却反其道行之兀自睡下了。
她对张绍生,除了那些血缘天生的羁绊外并没有太多深入的感情。便是流泪也早在晚上哭过了,所以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苏澈已经不愿意再去扮演什么角色。外界对她的评价和赋予的形象都和她再无瓜葛,她也不想和这些事情再牵扯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闷头欲睡。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既无睡意,她掀被起床,走到了书房一隅的酒柜旁。这栋房子是张绍生给她的,在最后的遗嘱中也留了给她,这酒柜也装了好些酒。苏澈不懂,也不感兴趣更不喝酒。
所以,从未关心,也没想过理解。
毕竟借酒浇愁愁更愁,可同时也有诗曰,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她没有睡意,却觉得头昏脑胀。胸腔中充斥着莫名的哀伤,哽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这么多年了,她睡眠一直不好。基本依赖安眠药,可最近事情太多,她的药早已吃完。眼下手边只有酒,喝多了大概也可以让她好好的睡一觉。
酒柜里的酒都是木塞封住,她不会开,没关系,直接将瓶口砸破了,酒就出来了。大概不幸会有玻璃屑,苏澈也并不害怕。因为,她不怕死。
死亡,真的在某些程度上是解脱,特别是在眼下这样近乎陷入绝地的时候。她在连敲了两瓶红酒喝了大半后,终于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安然沉眠。
这一觉她睡到了第二天近下午三点的时候,很幸运,昨天砸碎的酒瓶中并没有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