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沛霖虽说很早便躺到了床上,可心里却迟迟没有真的静下来,耳边除了风声之外,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在这夜里渲染着几分无助和寂寥。
又一次辗转反侧,她看着床头点亮的那盏灯,昏黄的灯光柔软地投射在床头,可她却没感觉到丝毫暖意。
一双漂亮的眸子眨了眨,门外响起了砰的一声响。
苏沛霖心头猛地咯噔了一下,倏地从床上惊坐起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
在猫眼没有看到人,却透过门框能听到外面不舒服的闷哼声,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低沉。
苏沛霖眯着一双眼睛,嘴角也跟着绷直了起来。
是他……吗?
苏沛霖步伐后退,想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可手却情不自禁,辗转将门给拉开了。
紧接着,门外一个庞然大物就在门刚推开的那一刻直接滚了进来。
苏沛霖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刚好摔倒在她的拖鞋前,高大的身影在夜幕中,显得孤独又有几分可怜。
陆慕弈依旧闷哼了一声,许是之前是直接靠在门上的,所以才在苏沛霖一拉开门的时候便滚了进来。
苏沛霖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头摸索着将玄关的灯打开,略显得有几分昏暗的白色灯光冷冷的投射下来,将陆慕弈一头黑发衬得有些亮亮的,而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也在苏沛霖的眼眶中勾勒出了一道略凉的线条来。
苏沛霖伸出腿,踢了踢他:“陆总。”
她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浓重的酒味,吸了吸鼻子之后,她秀气好看的眉头皱得不成样子。
“陆总,你喝醉了,是不是认错了门?”
苏沛霖压根儿没有朝着其他可能性上面想,只以为陆慕弈原本是要去敲张佳乐的门,却误打误撞摔在了她家门口而已。
“你稍微使点力,我送你去伯母家里。”苏沛霖像是在演一出独角戏一样,全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
而陆慕弈,则是在演一出哑剧。
苏沛霖不以为意,即便心里已经开始有些闷闷的,但她却没办法释放这份压力。
此刻,她手架在陆慕弈的胳膊底下,只想要将他送到对面去。
陆慕弈醉得很沉,浑身提不起来一丝一毫的力气,因此,苏沛霖怀着胎儿的柔弱力气想要将他一个一百多斤人高马大的男人拖出去,实在是妄想。
也不知道在原地折腾了多久,苏沛霖有些度秒如年的感觉。
当然,比起这个,她只觉得肚子都开始不舒服了起来,好像是腹中的宝贝在抗议,不停地踢打着她的腹部,她额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在大颗大颗地冒着冷汗了。
终于,她还是一把将他的手臂丢在了地上。
“陆慕弈,你故意的,对吗?”苏沛霖几乎是泄气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眼中泛着晶莹的泪花。
她这么刻意地要避开他,虽然不会说自己已经忘了他这样的混账糊涂话,可总归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她也不如过去那样时时刻刻将他拴在自己的脑袋里面了。
可如今,他再次强行融入到她的生活里来,无论是工作还是私人空间,他都不给她留下缝隙。
之前说过的他不肯爱她,也不肯放过她,如今愈发的没错。
“你知不知道,你比以前,自私多了。”苏沛霖低眸看着陆慕弈,他长手长脚地躺在地上,分明那么安静,一语不发,可一张脸却好像写着千言万语,一千一万句朝着苏沛霖的心口狠狠得地砸过来的话。
她觉得好压抑,好难受。
忽然间,她勾着嘴角笑了起来。
“不是,你一直都这么自私。”
张佳乐从回到家中之后便一直在猫眼的位置往外望,看到苏沛霖开了门又关上了门,形势虽然已经在让她安心了,可她却还是没有将目光收回来。
一路上陆慕弈说了很多酒话,无非就是自己还爱着苏沛霖,很爱很爱的那些话。
张佳乐对于自己这个不济事的儿子,是又爱又恨。
其实说来,在她的印象当中,陆慕弈原原本本就不是眼里只有利益的人,若是那样的话,又怎么可能为了顾全她而在当初宁肯受到秦蕊那个女人的压迫。
再者,若是那样的话,他为什么要去酒吧买醉,醉倒之后绝口不提他如今的未婚妻,一字一句全都是关于苏沛霖?
当然,最要紧的,是陆慕弈将有一句话说漏了嘴。
他坦白了苏沛霖腹中的孩子是他的。
张佳乐当时便震撼不已,甚至当即便产生了一种将他直接从出租车车厢丢出去的冲动。
直到此刻她回想起来都还觉得恼火得不行,之前是谁斩钉截铁地告诉她苏沛霖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