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信了聂长河,是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当即问了一句。
聂云开轻呼出口气,目光看着前方,言语清淡,娓娓道来,“周家那会儿比较动荡,你妈是周老太爷唯一的血脉,但是周家旁支多,无非是一番争斗,你妈很厉害,周老太爷退下之后,一直是你妈带着周家更上一层楼,人称铁血娘子,但是后来,你妈意外有了你,你就成了她的软肋,按理说她应该打掉你的,包括老太爷也强烈要求她打掉你,可是你妈坚持生了你。”
他扭过头,清淡的眸子里仿佛多了几分怜惜,“为了你的安全,她收养了布鲁斯,对外他就是她生的孩子,然后把他送到了国外,而你,被送到了聂家,可是后来,你妈跟聂长河关系塌了,她把聂长河从聂家家主的位置上拉了下来,当时的聂长河无力跟你妈抗争,但是怀恨在心,就把你当成他的私生女,扔到了乡下,也就是端素的手里,这其中又是兜兜转转,端素嫁了人,带着你到了别的村,连聂长河都快忘了这成年往事,而你妈也一直以为你已经没在这个世界上了,直到后来,端素死了,聂长河意外知道你还活着,有了别的谋划,你妈就知道了你还在世界上,可已经晚了,她已经是癌症后期,一直在医院接受治疗。”
“……”我愣愣的听着,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从聂云开的话里,我感受到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妈妈对我的爱,她为了保住我,让我安稳成长,竟也是安排了那么多事,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输给了友情?
聂云开伸手搭在我的肩上,“既然周家人来喊你去看,那必定是你妈最后的意思,他们也借此让你去医院看看周敬亭,不管怎样,周敬亭可以掠过,你妈妈……你还是去看看吧。”
我忍不住看向了聂云开,他的眼神里,此刻竟有鼓励。
而我,此刻也确实心生颤抖。
“去看看她吧,最后一面。”他再次开口。
我闭上了眼睛,扭身上了楼。
过了半响,我穿好衣服下来,聂云开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看着我,笑了笑,“等星辰醒了,我带他去医院门口接你,如果他哭了,我就给你打电话,你妈妈,叫周娟。”
我点头,然后出门了。
我知道聂云开没有必要骗我,而我的心内也有一种感觉,这一遭我非走不可。
心情是复杂的,也是数落不清的,我自己开的车去的医院,然后去了住院部,一层一层询问了周娟这个病者名字的时候,我被护士带到了一个病房外。
“就在这里,小姐你进去吧。”护士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心的提醒。
我点了点头,手握上了手把,却发现自己此刻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种想要逃开的冲动。
见到她,我要怎样?
我会怎样?
我,能怎样?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瞬间,门从里面打开了。
周太太拿着保温桶,诧异的看着我。
随即,她嘴角勾了勾,“你还是来了,进来吧。”
她说着,让开了身。
我抬眼就看到了病房里面站着好多的人,布鲁斯也在,而那张病床上,躺着一个全身插着管子,白发都快掉完了老太太。
而此刻,她竟也看向了我。
我和她四目相对。
下一瞬,这张完全陌生的面孔,眼眸突然睁大,不知道是不是的错觉,我竟然觉得此刻自己好像流泪了。
巨大的让我难以呼吸的压抑,就这么袭上了我的心头。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是布鲁斯走过来,把傻愣愣在门口的我拉到了老太太的床边。
我怔怔的看着她,完全失了神。
老太太已经皮包骨头了,老太太也看着我。
老太太好像哭了,老太太好像……伸出了手。
我慌乱的擦掉眼泪,也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
这双手,毫无肉感,除了骨头还是骨头,甚至,很冰冷。
我看着她张了张口,可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她也流泪了,她要表达什么,她着急了。
“妈,这是月明,是你的月明。”一边,布鲁斯轻轻的说道,然后伸手,将手覆盖在我和老太太的手上。
他侧过头,看着泪流满面的我,“你都知道了吧,喊声妈吧,她一直在等着你,好久好久了,可是妈一直让我别告诉你。”
四周的声音仿佛都静止了,我的眼里,只有病床上躺着的这个人。
她形如枯槁,面容上不见半分精气神,可她的眼睛却也跟我一样,流淌着滚烫的泪。
她还是张口,可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也张口,一声妈,嘶哑的无声,只有嘴唇在不停的煽动着。
没有人说话,渐渐的,病房里的人出去了大半。
我不知道我在这里站了多久,和老人对视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最后,她仿佛了却了心意一般,渐渐的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