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半弼绝望的目光中,沧海龙吟曲中意境瞬时便被圣牌之上的金光轰碎大半,苍龙连连怒吟,最后竟变为哀嚎,场外辰逍已然静声,强如鳞族真龙,圣牌在前也不敢挑衅。√
苏半弼只觉手中奚琴开始颤鸣起来,五音难以接续,耳中甚至能听到阵阵木材断裂声,心上七弦的律动竟无法用意念完全控制,他总算是真切到前几场中,对手在圣牌之下的那份绝望。
但他仍不放弃,三声怒吼,乐感输出不减反增,只不过仍是不能减缓意境崩塌,他看着那苍龙在金芒之下越来越显虚弱,自己却毫无办法,只有拼尽周身乐感相抗。
客队斗弦台上,兰秀瑶先是躬身向宫告圣牌行了一礼,旋即一捋额上秀发,这才开口地念道:“红、莲、骊、珠。”
一字一顿,语音柔婉,传进苏半弼耳中却似能崩断心弦一般。
“此曲排在动人心弦级第五位!这是全方面超出《沧海龙吟曲》啊,并且各位要特别注意一点,这一曲《红莲骊珠》大部分韵律脱胎自《乱舞红莲曲》之中,这便意味自兰秀瑶竟是以同样的乐曲风格,再入宫告圣牌!小黄我先说过,这很难,但不代表不可为,今日红莲妙衣坊做到了,并且一曲控住全场节奏,如此情况下,主队要想反超,我看怕是悬了。”
苏半弼不管不顾,依旧在拼力抵抗天道圣光,他不服,他要拼到底,身后四位队友已然眼泛泪花。
“增益曲目不要停!金钟未敲,我们并没有输!”
嘭!嘭!嘭!
他话音才落,突然三声巨响响彻湖上,主队斗弦台上乐感紊乱气息狂暴,金光一闪过后,在一片碎石断木飞扬之中,苏半弼被反震之力轰下斗弦台,斜斜栽入玉泽湖。
湖水仍是那么幽冷,却与他有一种玄妙的亲切感,眼前青黑一片,上方景象在水中渐渐模糊扭曲,此刻外物皆静,苏半弼心境瞬时平复下来,他在水中身形一稳,旋即乐感震荡,水流急涌,他整个身形瞬时一提,旋即哗哗数声水响,落水不过十数息,他便又飞跃上台。
湖上围了一圈人,皆是带面带关切之色,这让苏半弼很是感动。
众知音纷纷叫好,欢呼如雷鸣,全场再次高叫靖越候。
苏半弼全身滴水,神态肃然,像是一位久居水下隐世强者,颇有风范,那四色骊龙一见苏半弼还在选取乐器,战意丝毫不减,立时飞扑而来,在距离他头顶最近不过十数丈的音轨上昂首咆哮,想要在威势上彻底击垮苏半弼,意图很是清晰,本方既然控下全场节奏,便不要再有妄想。
声声龙吼直颤心弦,苏半弼身前涌起阵阵气浪,再加上客队斗弦台上那韵律独特奚琴琴音,对方一时乐感澎湃,他缓缓抽出一柄碧玉洞箫,抖出一道青碧光影旋即跃上栏杆,乐感一运张口向着那骊龙怒吼。
一龙一人,一上一下,鸣啸连连。
那骊龙先是一惊,没料到眼前这个男子竟是如此倔强。
全场知音欢呼声陡然一滞,看着苏半弼昂首吼龙的背影,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苏半弼与那骊龙对吼一阵,只觉喘息不定,胸中气血翻涌,心弦紧紧绷起。
“噗……啊!”
宫告圣牌此刻仍场中未退,金光四射中,他再也忍不住天道威压了,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场中乐感一激,瞬时爆散开来,殷红遍染,他退身下来以箫撑地,缓缓平复丹田乐台上阵阵乱撞的乐感。
季主教头见苏半弼受伤,正想要申请暂停斗弦,却见他望向自己将头一摇,示意无碍这位主教头直呼真猛士也。
卫希月轻拍着轮椅两边的青木扶手,抿嘴嘴唇,眼中泛起丝丝水气。
主队斗弦台上,孟一卿带着三位女队员奏起增益曲目,帮助苏半弼恢复伤势,补充耗损的乐感,他一抹脸上血痕,抿嘴一吸,将唇边的几丝鲜血吞入肚中,旋即左手抓身上血渍队袍向后一扯,右手握住洞箫向前一挺,以箫为剑,直指上方骊龙,漫天光彩下,他半身赤裸身姿伟岸。
一人一龙就这样对峙着,苏半弼开始在增益曲目的治愈下缓缓调息,将丹田乐台与本我原形上的紊乱乐感平复下来,对面一曲上榜,宫告圣牌盘绕全场一周后,便要在众人的恭送下返回乐府。
此刻只见苏半弼站起身来,挽了一圈青光,旋即双手一背,转向圣牌放声大喊道:“哈哈哈哈,圣牌!来都来啦,便多听一曲,再走也不迟啊。”
众知音听他言语中豪情大发,纷纷鼓噪起来,此情此景,只能想到是苏半弼又要奏起逆转好曲了,否则他不会如此狂放,但之前已然有过教训,谁又清楚是不是虚张声势呢?但见他面脸狂意,比第一时段时更多了几分自信,此时此刻,也只有放声为他呐喊助威了。
苏半弼跳下栏杆,双臂打开,仰天摆出拥抱状,像是在最后一番全身状态,又似在领悟顿悟韵律之妙。
数息过后,玉箫声起,无限哀思。
“好的,苏半弼!他还有乐曲奏出!真是有才华啊,此时奏起,真是不服输啊,这种情况都能逆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