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嘴上安慰着容痴月,萧错心里却已另有打算。他既知花恋雪如何中的毒,那么无论如何也该从根源去试一试。毕竟容痴月欠了花恋雪一条命,而他们兄弟二人,也欠了已死的龙腾汐两次收力之情。
——
萧错特意在雾流山庄多待了一天,于三月十九的清晨才下山回京。三月十八是无夜城对外开吊的日子,虽然萧错在十七那日便吊唁过,但于礼而言十八日他也是该前往的。
可是这一次,他突然很害怕再进那座灵堂,他不想再面对龙腾汐的灵柩,更不想面对无夜城一张张哀痛伤心的面孔。所以他选择在雾流山庄避开这一切。
只是他从长安西侧的金光门进城的时候,却又刚巧遇上了无夜城送葬的队伍。龙腾汐在三月十九出殡萧错是知道的,无夜城的墓地位于京城西面的桐山萧错也是知道的,但还是没想到会刚好在金光门遇上了。
人群中,四五十人组成的送葬队伍格外引人注目,一片白衣丧服伴着哀声更显得无比凄凉。
除掉引路和扬幡的两人,无夜城走在最前面的是龙追忆。她抱着龙腾汐的灵牌缓缓向前走着,虽眼睛通红却未发出声音,也未掉一滴泪。
她的身后,花欲燃依旧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而萧错在灵堂里并未见到的龙跃浪此刻也出现了,只是他看起来极度虚弱,连往前走都是靠两个人紧紧搀着。
萧错就这样呆呆地站着,看着,直到队伍渐渐远去,他才慢慢地牵着马往城内走。
一路上他脑海中浮现的全是无夜城的身影。临死前的龙腾汐,冷眼盯着他的花恋雪,在雪地里痛哭的龙追忆,满头白发的龙悟,还有那个白得刺眼的灵堂……
“唉,你没事吧?公子?公子?”
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萧错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有一人正站在自己面前对他挥着手。
“我没事。”回答完这句,萧错这才看清楚,那是个相貌十分出众的女子,锦衣华服,笑靥如花,在这雪还未化尽、寒风拂面的清晨里,她就如一抹初升的阳光,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女子指着他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事吗?”
萧错这才看到,除了这女子,一路上也有不少行人往他这边张望,他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女子笑笑,突然扬手往他头上伸去。若是在平时,出于本能的反应,他不是出手阻拦就是退后避开了,可是此时,面对她看上去纯真的笑容,他什么也没做。
“看,你头上有这个。”
看到女子手上圆圆的、黄色的纸钱,萧错一惊,远远地退开。这是方才的送葬队伍撒的引路钱,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自己身上,更不知为何走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掉。
女子的笑容更甚,似是觉得滑稽,扬声道:“原来你这么胆小啊?这都能吓到你。”
是啊,自己为何会被吓到呢?萧错也在疑惑。这些年来他的双手早就沾满了血腥,可他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他从未恐惧过什么,也未逃避过什么,可如今,为何如此难以面对无夜城的一切?
“唉,你别害怕,虽然这是给死人用的钱,不过你还好生生地站在这里呢。放心吧,冤魂不会那么小气,不会跟你计较的。”
萧错苦笑一声,道:“多谢姑娘。”
“你这是什么表情?要么就开心笑,要么就不笑,你这样子最难看了。”
萧错哑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女子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萧错,字从恕。”
“原来你果真不是江湖中人,难怪那么胆小。”
“姑娘为何如此肯定?”
“在我们江湖中呢,大多数人都只有名,不需要字,不像你们这些世家子弟读书人,那么多讲究。更何况你这身衣裳一看就不是行走江湖的人会穿的,你说对吧?”
萧错笑道:“算是吧,不过看姑娘的打扮,我倒没想到姑娘会是江湖中人。”
“我爹爹有钱,就愿意给我这样打扮,不行吗?谁规定只许你们这些达官贵人享乐,就不许我们平民百姓锦衣玉食了?”
“确实没有如此说法,既是江湖之人,那可否请教姑娘芳名,又师出何门?”
“我为何要告诉你?天底下问我名字和来历的男人多了去了,我要是谁都轻易告诉,那还不得被人烦死?”
萧错再次哑然,不过倒也赞同她的说法。他生于京城,常行走于江湖,亦混迹于烟花之所,接触的女人着实不少,但论姿色,除了被称为江湖第一美人的花恋雪,此刻面前的这位姑娘确实可以排第一位。她有骄傲的资本。
“算了,看你总是心神不定,肯定被惊吓过度了,那就送你个礼物吧。”女子将手里的一包东西递给他,“这是我最爱吃的蜂蜜冻糍,送你了,就当是给你压压惊。”
“压惊?”萧错有些愕然,向来最讨厌甜点的他,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