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错坚信,若此次普济寺的浴佛大典背后有阴谋,那么上智大师的死只是个开端,接下来只怕还有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麻烦。
果真,才过了一夜,便又听到有人被杀的消息。但这次死的不是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而只是三元帮内一个普通的弟子,名叫严不危。
清晨在大家纷纷起床准备去用早膳的时候,严不危的房间一直没动静,住他隔壁的韩阙觉得不对劲闯了进去,便看到躺在地上的尸体。
杨穆风道:“也是腹部重伤失血过多而死,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夜丑时,没有打斗痕迹。我仔细看过他的伤口,和上智大师的完全一样,应该是同一把凶器。”
“也就是说,是同一人所为?”韩阙又仔细看了一眼尸体,突然转身朝门外疾步走去。谁都知道他要去干嘛,所以也都跟了上去。
关押龙追忆的耳房外,三个寺僧正昏昏沉沉地睡着,众人叫了几声都没反应,而一直上锁的耳房此刻正大敞着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闻讯赶来的上善大师和一众寺僧也惊呆了,上善大师的大弟子清玄掏出个药瓶给那三个寺僧闻了许久,他们才缓缓醒来,看到面前的阵仗也被吓了一跳。
清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寺僧迷迷糊糊地道:“我们昨夜照常在外面看守着龙施主,可是莫名其妙地就睡过去了,我们也不知怎么回事。”
清玄道:“那屋里的人呢?她去哪了?锁是谁开的?”
另一个寺僧道:“我们也不知道啊,晕过去之前她好像还在的,门也是锁着的。”
这时西厢的众多女客也都赶来,纷纷询问发生了何事。
杨柔嘉看了看耳房的锁,跟杨穆风低声道:“看样子是被人从里面用利器斩断的,龙追忆被收押的时候兵器并未被收走,一定是她干的。”
杨穆风轻轻摇了摇头,道:“但凶手肯定不是她,她不可能那么蠢。”
看着一片群情激奋,似是个个都要抓了龙追忆来生吞活剥,萧错忍不住看了眼无夜城三人,却见素来淡定自若的龙跃浪面上都布满了疑云,看来此事是真的非常蹊跷了。
萧错正想着龙追忆究竟去了哪里,却忽见众人突然安静下来。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龙追忆缓缓走了进来。
韩阙第一个冲上前去,大声道:“严兄弟是不是你杀的?”
龙追忆抬头看着他,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严兄弟?严不危么?”
韩阙握剑的手紧了紧,又问了一句:“是不是你杀的?”
看着他满脸的怒意,龙追忆反而“噗”地轻笑一声,道:“你觉得是我杀的,是么?你觉得上智大师也是我杀的,是么?”
韩阙指了指那三个寺僧和耳房,道:“如果不是你,你怎么解释这一切?”
“既然你已认定了我是凶手,又何必问我如何解释?”
“为什么要杀他?就因为他当初替我和甘棠解除了误会,还鼓励甘棠前来我们的婚礼,所以你恨他,是吗?”
“因为这样我恨他?所以我杀了他?我杀了他……”龙追忆又低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定定地看着韩阙。
韩阙似乎被她的反应惊着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反而是甘棠上前去拉住他,大声道:“既然有京兆府的人在场,那案子交给他们去查吧,我陪你回去休息。”
甘棠硬把不情愿的韩阙拖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龙追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是对龙跃浪道:“三哥你什么都不用管,交给杨公子和杨姑娘吧。”与杨柔嘉对望一眼,她一个人默默地走回耳房关上了门。
上善大师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交待原先看守的那三个寺僧重新拿把锁来把耳房锁住。
众人似乎很是不满,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一直没停下,但上善大师不发话,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所以聚在一起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萧错走到杨家兄妹面前,道:“你们查出什么了么?”
杨柔嘉冷哼一声,道:“查是没查出,但是看出来了,看出那个韩阙真不是个男人!”
杨穆风无奈地摇摇头,道:“我们还是趁上锁之前,先去问问龙姑娘吧。”
萧错跟着他二人推门而入,便见龙追忆左手拄着桌子弯腰站着,右手紧紧地捂住胸口,似是很辛苦的样子。
“为那种男人有什么值得心痛的?”杨柔嘉以为她是伤心难过,想上前去安慰她,谁知人还没走近,就见龙追忆“哇”的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整个人也缓缓往下跌去。
“龙姑娘!”杨柔嘉第一个冲过去搀住她,萧错和杨穆风也帮忙扶她坐下,见她脸色苍白,杨柔嘉道,“你受了伤?谁打伤你的?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龙追忆摇摇头:“他穿了夜行衣,天色又暗,我不知道是谁,只知道他的武功很厉害。他把外面的三个人迷晕了,我便追了出去,一路跟到后山,被他打伤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一直大口喘着气,可见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