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投靠了阉党,所以才会替阉党广发名帖邀各大帮派的人前来,想要在此一网打尽?可这么多江湖人士,武林高手,要铲除也并非易事啊。”
“用兵器对敌那是下下策,杀人不见血才是上上策。施主可曾听过普济寺的几本旷世经书?”
“听过的,听说都是上乘的武功秘籍,与无夜城流传多年的千劫引一样,这些年来无数江湖人想得到,却又惧于普济寺戒备森严、高手如云,所以不曾有人敢妄动。”
“浴佛大典,浴的不是佛,而是欲望和野心,一旦把这些经书公开让江湖同道抢夺,不用朝廷出手,他们便会自相残杀,血流成河。”
“所以不让浴佛大典顺利进行,上智大师选择了自杀?”
“此为其一,其二便是为那两个不肖徒赎罪。临死前他把那些经书全都撕毁,吞入腹中,世上再没人能得到了。”
“难怪找不到杀害上智大师的凶器,看来是大师您偷偷藏起来了。可是您又为何要杀死严不危呢?”
提及此处,上善大师紧锁眉头,不停地念着经文,许久才叹息道:“这便是老衲的另一条罪孽了。那晚发现住持师兄已自我了断,我本想立刻通知全部寺僧,可又担心玄心玄清他们还有其它恶毒的计谋,便索性藏起了住持师兄自杀的匕首,布置成被人谋害的假象,想借此迷惑敌人。
“我没料到无夜城的龙施主会被人指认,成了杀害住持师兄的嫌犯,听着诸位施主皆骂无夜城为阉党走狗,我一时糊涂,竟想以此挑起事端众多江湖同道合力除之。唉,他们虽为阉党同党,可老衲……却是比他们更加罪恶啊,我竟连杀人嫁祸的事都做得出来,真是愧对佛祖,愧对住持师兄。”
看着他泪流满面,萧错终于明白为何今早他没让人对龙追忆多加审问了,看来他心里也是歉疚难当,后悔莫及吧。
沉默了半晌,上善大师才道:“施主今夜来此,或许就是佛祖的安排老衲把一切罪孽都说出来。”
“那大师……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老衲犯下的杀孽,自会承担,绝不连累无辜的人,施主不必挂心此事。目前最紧要的,是让那些无辜的江湖帮派们尽快远离,普济寺已不是净土,他们再待下去,只怕还会惹来祸端。”
“可按大师所说,邀各大帮派前来是想一网打尽,清心清玄又怎会轻易让他们离去?而且,普济寺的经书和无夜城的千劫引,全都是江湖人士争抢的目标,现在他们难得来到寺里,无夜城的人又刚好成了疑凶,如此大好机会,只怕是没人舍得放弃的。”
“老衲也知绝非易事,所以才恳请施主帮忙。”
“晚辈才疏学浅,武功低微,只怕是要让大师失望了。”
“如今除了施主,老衲也不知还能倚赖谁,若是连施主也……”
见上善大师说着说着竟是痛苦地弯下了腰,还大口喘着气,萧错忙跑过去,问道:“大师你怎么了?”
“我与师兄,早就中了剧毒,不过是靠内力压着,才一直没发作,昨夜我运功打伤龙施主,便也引得毒发,这是因果报应。”
“是清心他们下的毒?”
“不,不是,他们虽有欲望和野心,却不至于做出如此欺师灭祖之事,一直想控制我和师兄的,是武夷四剑。”
“武夷四剑?韦元素身边的高手?”
“是,清心清玄从迈出第一步起,就再也没有控制一切的能力了,他们如今也不过是两颗有价值的棋子。”上善大师紧紧地抓着萧错的衣袖,缓缓道,“寺里的一切,我已无能为力,还望萧施主看在众生无辜的份上,救救他们。”
“可晚辈……晚辈……”看着那双苍老的眼睛,萧错终还是答道,“晚辈一定尽力。”
“有萧施主这句话,老衲便放心了。明日一早,老衲自会承认自己犯下的恶行,以后的事,就仰仗施主了。”
“还有一事晚辈想请教,玄心玄清他们是否也知道经书已被毁了?”
“并不知道,他们以为经书是被杀害住持师兄的凶手盗走的,但不敢声张,只是一直在暗中调查。老衲猜测,他们也知道真凶不是龙施主,因为严格说来,龙施主和他们是一伙的。”
萧错眉头一紧:“也就是,这整个计划,无夜城的人也知道?甚至金刀白马盟的人都知道?”
上善大师摇了摇头:“这些老衲并不清楚,我陷害龙施主,也只是希望借江湖同道之手铲除无夜城,但事后才意识到,我的所作所为实在是……”
“大师,大师你还好吧?无夜城有位神医也在寺里,不如晚辈去请他……”
“不必了,就算没中毒,我的罪孽也只有一死才能消除,不必了,不必了。”
看着这位昔日里声名远扬的得道高僧,此刻俨然只是位行将就木的老人,萧错也不知该觉得可悲,可叹,还是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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