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没用,我以为……用我的身份可以和袁珣好好谈谈,没想到……”
看随涯极其自责,萧错忙道:“不能怪他,袁珣现在已经被感情冲昏了头,谁的话他也听不进去,更何况,他现在只愿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根本不会去探究真相。”
龙跃浪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才缓缓道:“我明白,我没怪随涯,你们冒雪赶路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追忆那边有御医……”
话未说完,就见一个白须老者从二楼龙追忆的房间里出来,九鸢紧跟在他身后下了楼,不住地叫道:“师伯,师伯您等一下……”
胡颓子猛地转身,冷声道:“我说过了,别叫我师伯,我与你师父早就断绝师兄弟情义了。”
九鸢顿了一下,依旧恭敬地道:“是,胡御医。”
龙跃浪迎上去,问道:“胡御医,追忆的毒能解吗?”
胡颓子看上去像是愤怒,又像是无奈,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行医多年,什么疑难杂症奇病异毒没见过?可偏偏每次来你们无夜城都毫无用处,你的病我治不了,你大哥的腿我治不了,如今连你妹妹的毒我也解不了,我这个所谓的首席御医,还是趁早辞官回乡的好。”
“您是说……追忆她……她必死无疑吗?咳咳咳……”
“城主!城主……”
在九鸢和随涯的搀扶下,龙跃浪终于站稳了身子,大口喘着气,吃力地道:“多谢胡御医,劳烦您了。”
随涯道:“我再去一趟朱雀宫,就算那个女人是真昏迷,我也非从她嘴里问出解药来。”
萧错也欲和随涯再跑一趟,龙跃浪却道:“不必白费力气了,她设这个局就是要追忆死,我们不可能拿到解药的。”
九鸢道:“我们再等等,胡御医不能救,未必我师父也不能,只要找到我师父,一定会有办法的。”
龙跃浪道:“追忆给你的那粒丹药呢?”
九鸢愕然,大声道:“你不会是想用那粒药救她吧?那是她拼了命换来给你的!”
龙跃浪微笑道:“这是唯一的办法,把药给她服下,或许她还有救,我……暂时也死不了,不是么?”
九鸢道:“我们不是不想救追忆,只是……你比我们还要了解她,就算那粒药能救她,可她醒了,知道了,又该如何?那粒药比她的命还要,那是她全部的希望,你忍心这样对她吗?”
龙跃浪依旧微笑着,喃喃道:“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我无法接受失去妹妹的痛苦,所以只能让她好好活着她去承受失去哥哥的痛苦。”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了人喘不上气来。看着面前的三人,萧错知道,他们已经有决定了。
或许,龙追忆有救了吧。只是这样的结果,他却连看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刚从花园拐出来,萧错便遇到坐在轮椅上的花欲燃,他正静静地看着里面的一切,看来方才那些话他也是听到了。
见萧错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花欲燃笑道:“我没事,这样的结果,早有心理准备了。”
萧错依旧沉默着,花欲燃又道:“可以跟我进去正厅吗?有件事想问问萧公子。”
萧错点点头,推着花欲燃从侧门进了正厅。里面有对长得极其相似的姐妹,穿黑衣的,正是萧错当初在京兆府衙见过的,和孤焰有段情缘的花如缀,两个时辰前她还被龙跃浪派去找王守澄请御医。
穿白衣的是花如缀的妹妹,叫花如锦,不同于姐姐的明艳和英气,她看上去颇为恬淡。见到萧错来了,她便将手中的一幅画递给他,柔声道:“请平川王认一认,袁珣的新婚妻子,是不是画中的女人?”
萧错打开画,几乎不用仔细看就可以确定,但他还是有些不解地道:“你们认识?我今天听龙姑娘的语气,还以为她是这次去朱雀宫才认识李垣衣的。”
花如锦两姐妹都没说话,只是同时看向了花欲燃。萧错这才发现花欲燃已经面如死灰。
一阵静默之后,花欲燃突然低声笑了起来,道:“她现在是叫李垣衣是吗?名字改了,姓还舍不得改,她是真喜欢‘李’这个姓啊。”
见萧错一脸茫然,花欲燃苦笑道:“你猜测的没错,追忆确实是这次去朱雀宫才认识她的,无夜城人,除了我,之前没人见过她。”
轻轻拍着自己的双腿,他喃喃道:“我会变成这样,就是拜她所赐。五年前她让我成了废人,我都没想过要找她报仇,五年后她却要害死我的妹妹,看来,是我的错,是我太蠢,不该对敌人仁慈。”
萧错向来只知花欲燃的双腿是被人打落悬崖摔断的,至于个中细节,他从未过,如今身在无夜城,亲眼看着他们的哀伤,看着他们的兄妹之情,倒让他心里也莫名地压抑起来。
——
从无夜城冒着雪回到王府,天早已黑了。见府内一片寂静,萧错大声喊道:“人都跑哪去了?出来个人跟我说说话行不?”
兰姬从大厅里匆匆走了出来,低声道:“公子,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