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的院子里,钟不离依旧靠着篱笆坐在地上喝着酒,一边晒着冬日难得的太阳,一边哼着小曲。
另一边,托着受伤手臂的江陵正气冲冲地从屋子里出来,大声抱怨道:“明明是仇人,偏偏得向祖宗似的伺候他,要不是看他年纪小,真想一剑把他杀了!”
钟不离笑道:“不小了,我那笨徒弟十岁的时候,已经知道出去做工赚钱来给我买酒喝,所以说,年纪不是问题,善恶才是本质。”
“可看他那么小的年纪,没人下得了手啊!”江陵在钟不离面前坐下,道,“虽然我们都恨死他了,就是因为他齐湘才遭那么大罪,一辈子都被毁了。”
钟不离道:“齐湘是我五弟冷青阳的徒弟吧?”
江陵道:“是啊,冷叔就那么一个徒弟,谁知……现在齐湘应该已经被护送回无夜城了,只怕冷叔也收到消息了,还不知他会多难过呢。”
“放心,我那五弟什么没经历过?”看到随涯和叶凝舞也从屋里出来,钟不离笑道,“又把那小子弄晕了?”
叶凝舞愤愤道:“一直吵个不停,只能把他打晕,我真是恨不得杀了他!”
看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钟不离却突然大笑起来。
江陵不解道:“钟叔您这是……”
钟不离叹了口气,道:“看到你们这样,又想起了我们年轻的时候,当年我们兄弟几个也是这般互相关心,患难与共的。”
“你还记得当年?”远远地一阵女声传来,钟不离猛地扔下酒壶站起身,一脸紧张地看着门外。
走到院子门口的邱谟娘似乎也楞了一下,瞬间湿了眼眶,但随即又大踏步走向前去,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当年我离开无夜城是因为对不起大哥,又没你什么事,你为何也走了?你就这样抛下二哥四哥和五哥,你对得起我们结拜时的誓言吗?”
钟不离依旧愣愣地看着邱谟娘,动了动嘴角还未说出半个字,却又突然转身跑进了屋子,紧紧关上了门。
院里的人全都呆愣在地,邱谟娘终于缓缓闭上眼,任凭眼泪流下,喃喃道:“他终究……还是不肯见我。”
龙追忆上前揽着她肩正要安慰她,却又听到门被拉开的声音,回头望去,竟是钟不离又出来了。
此刻的他,早已换了方才那身又脏又破的衣服,而是着了一身崭新的灰色长衫,甚至还洗了脸。
江陵惊呼道:“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萧错等人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邱谟娘也破涕为笑,冲上前去骂道:“你以为你换了衣服就行了吗?看看你刚才的样子,脏死了,都不洗澡就穿新衣服,就没见过你这么邋遢的人。”
钟不离笑道:“老了,没办法,想当年我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美男子。”
邱谟娘依旧嫌弃道:“真不害臊,比你俊的男人多得去了,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
钟不离依旧笑道:“可能你瞎了吧。”
看他二人又哭有笑又怒又喜的重逢,萧错等人互相使了眼色,默默地退出院子。
龙追忆问道:“你们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叶凝舞道:“那个酒铺老板家,我和随涯去看过了,冥王庄并未找上门去,估计庄里事多暂时顾不上。我们也已经护送他们离开这里,人和家产都能保住。”
江陵补充道:“我也去驿站找了信鸽传消息回京,相信常叔很快就会赶来这里,老城主和冷叔就不好说了,他们未必回到无夜城了,而且就常叔那体型,只怕赶路来这里要多花些时日。”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似有似无的马蹄声传来。
三匹快马越来越近,马上除了龙悟和常乐,还有个干瘦的中年人,那便是五阁总阁主冷青阳。
在萧错等人面前勒马停下,常乐笑道:“小江陵,你太看不起你常叔了吧?”
江陵也笑道:“就算你们是一起到的,可你也一定是最累的那个,不是吗?”
常乐指着江陵无奈地笑笑,突然正色道:“三哥就一直住在这里?”
龙追忆道:“或许是因为这地方离京城也不远吧,而且,邱姑姑也在里面。”
冷青阳翻身下马,道:“伤我徒儿的那小畜生也在?”
龙追忆点点头,叶凝舞道:“他被我打晕了,正在里面躺着呢。”
冷青阳握紧了腰间的剑,道:“很好,我刚好可以替我徒儿报了此仇。”
龙悟和常乐也下了马,龙悟拍拍冷青阳的肩,道:“齐湘的状态倒是比你好得多,你也别光顾着生气了,你要是再气坏了身子,可不让齐湘更担心?”
常乐也道:“就是,咱们都一把年纪了,这身子可禁不起折腾,别再像年轻时候那样火气大。”
看着萧错,龙悟突然笑道:“没想到我京城的这段日子发生了那么多事,平川郡王突然就成了我的女婿。”
萧错有些尴尬地行了礼,正想解释,龙悟却又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会过问,只要我女儿愿意,我没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