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王李经是顺宗皇帝次子,便也是当今陛下李昂的叔祖父。
虽然郯王的封由来已久,但他未在朝中任职,所以严格说来,他与萧错一样,不过是个闲散的富家子弟。
但郯王在京中的地位,却不是萧错这个平川郡王可以比的。
因为郯王年轻时喜欢在外游历,且乐善好施,多年来知交满天下,刚好与他交好的人里,有好几个手握兵权的节度使。
所以即便是王守澄和韦元素这般权倾朝野的人物,对郯王也不得不礼让三分,毕竟在大唐史册里,节度使带兵叛乱造反的前例实在太多,谁也不想这样的历史重演。
萧错与郯王同样都有王爵,就连府邸所在的两个坊也是紧挨着的,可两座王府彼此之间却一点也不相熟。
郯王如今已经五十岁出头了,京中像他这般年纪的长辈,对萧错这个从前的草包郡王,如今的阉党同伙,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感的。
而郯王的两个儿子,虽与萧错年纪相差不大,但他们素来通晓诗书,积极上进,谦逊有礼,深得长辈们赞赏喜爱,这样的人物,自然与萧错之流不是一路人。
当然,如今的二公子李琮,在萧错眼里早已不是从前以为的那般模样了。
这是萧错第一次登门拜访,理由是探望被龙追忆打伤的李琮,可事实上那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所以谁都明白,这不过是个借口。
郯王府的人应该会以为萧错是为裴霜之死而来,只有萧错自己心里清楚,他来这里,是一步步探查郯王府与无夜城的关系。
他向来很相信自己的感觉,怀疑的东西,一定要弄清楚。
郯王并府里,招待萧错的,是大公子李璇,他与萧错同一年出生,可在京城这二十五年里,他们说过的话还不超过十句。
“平川王请用茶。”
看着举手投足温文尔雅,相貌又与李琮有七分相似的李璇,萧错在心里暗自揣测着,这个人会不会也和他弟弟一样,表面优秀,实则只是个让人不齿的男人?
见萧错没说话,李璇主动道:“郡王今日来,只怕不是探望舍弟的伤势吧?如今您也算是无夜城的人,那位裴霜姑娘的事,在下也听说了,确实是舍弟持身不正,恶语伤人,所以,父亲已罚他面壁思过三个月了。”
“是吗?”萧错丝毫不掩饰内心深处对李琮的鄙夷,微笑道,“大公子觉得,三个月的面壁思过和一条人命比起来,孰轻孰重?”
“我知道,无论怎样处罚舍弟,裴姑娘也不可能会活过来了,所以郡王今日若是前来问罪的,无论您有什么要求,郯王府都会答应。”
“都会答应?这话说得太满了吧?若是我让二公子给裴霜偿命呢?莫非大公子也会答应?”
“当然。”李璇的回答丝毫没有犹疑,甚至他脸上的微笑也都没有一丝丝变化。
又慢慢喝了两口茶,李璇才轻声道:“但我也知道,郡王不会提这样的要求的。”
萧错低头笑笑,缓缓道:“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当初裴霜是我和追忆一同救回的,她死了,我心里一直气不过,今日来此,就是因为听说李琮受了罚,特意来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能不能消我心头之很。我这样说,大公子是否觉得很是不妥?或者我已经开罪了郯王府?”
李璇笑道:“家父在朝中无官无职,,郯王府哪有外面传说的那么可怕?更何况,郡王这话说得坦诚,愧疚的是我郯王府,又何来开罪之说?”
萧错一直认真地盯着李璇,想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可惜他什么可疑的地方都找不到,入眼的反而是李璇的一脸真诚。
面前这个人,要么是真的如他平日所表现的那般,光明磊落,谦逊有礼,要么就是和他弟弟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不过他太会做戏,太懂得掩饰。
“哦?是吗?”萧错抿了口茶,勾起唇角笑道,“这么说,追忆殴打二公子的仇,贵府也不计较了?”
“既是舍弟有错在先,自然该承受龙二姑娘的惩罚,我们又怎能去计较?”
“如此说来,我今日登门,倒是毫无意义了?”
“这也未必,郡王与家父一样都有王爵在身,又同处京师重地,素日里却很少走动,如今难得来了,不妨在府里多坐坐,或许日后,我们两家也会常走动呢?”
萧错礼貌性地微笑着喝着茶,心里却是在道,这个李璇与他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似乎不像李琮那般容易对付,甚至在他面前,萧错都会不自觉地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李琮你给我出来!”熟悉的声音传来,萧错在心里苦笑一声,叹息道,竟然又遇上了。
来人自然是赵阡阡,她虽然嗓门大,但却不是闯进来的,而是在郯王府下人的跟随下大踏步走进来的,看来平日李琮已经不止一次带她来过了。
冲进会客厅看到萧错,赵阡阡也有些吃惊,甚至吞下了即将要吼出口的话。
李璇笑道:“听闻二位也是旧识了,不知是否需要在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