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因方丈看了看上官惜若的身高,又瞅了她脖子一眼,及看到那双递信的手,心中渐渐了然。双手接过信件,略微浏览一番便道:“原来是汉唐的天子,相因失敬了。”
“佛家讲究众生平等,天子也好走狗也罢,不过是人一个。都有生老病死,都有七情六欲,只是分工不同而已,所以相因方丈何言失敬?”上官惜若遂躬身换以礼,脸上带着淡笑。
相因方丈望了望门外那棵千年银杉,良久不语,神色安然而若有所失,好像在随着叶子的摆动回忆着或明或暗的过去一般。过了许久,他才抬手指着门外的六王爷和东方泽宇道:“这两个人不请进来吗,他们和你应该是一道的吧。”
“虽是同道客,却也不必事事在一起。他们与我就像门外那棵银杉般,有共同的根,却向四面八方伸去枝干。一旦有强敌来袭就会再度抱作一团,所以此时他们不需要进来。”上官惜若清声答道,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不过心里总有跟此人一争胜负的冲动。
相因方丈闻言微微一笑,随即以浑厚而清朗的声音说道:“佛门众人讲究纳口不谈,讲究十二因缘,讲究戒、定、慧等学,贵客虽未剃度诵经,却已心入我佛门当真让人心生感慨。”
上官惜若听的不是很分明,却还是硬着腰板道:“于我而言,佛是来渡人救人的,帝王自然也是来救人渡人的。虽不够说帝王是佛,但佛却可堪称帝王,本是同根同源,有怎会有入与不入之说?”
“佛门与帝王同根同源,当真能做到如此那才是最好。佛门有十戒,不杀生、不偷盗、不妄语、不淫佚、不好酒、不外饰、不歌舞、不奢侈、不浪费、不事功,如此十条,你可否能做到?”相因方丈平声说道,脸上表情安然,不像是教育人,又不像是在指引什么。
上官惜若闻言,藏在袖子中的手悄悄攥起,却一派笑容的道:“佛门的十条是为了让佛门弟子清心寡欲,不去有所争。帝王虽然和佛门出同源,却毕竟有所不同。对于我来说,我要做的是另外十条:知足、福泽、容纳、宽厚、慎独、明法、传承、引领、明刑、功赏。”
“好,你知道这一切就好。你的爷爷是个好人,他曾说过你定会是一个有所成的人,果然如此。”相因方丈慢慢说道,只是声音似乎不如先前清脆。
上官惜若闻忍不住凑上前,有些急切的道:“你认识我爷爷?你也曾经在汉唐做过官吗?那你可否知道我父亲现在在哪里?”
“皇上太过激动了,这些事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早已经捡不起来了,今日又何须提及。”相因方丈别过脸去,转头又开始望着那株千年银杉。
上官惜若退后几步,有些凉凉的说道:“相因方丈似乎有些古怪,刚刚明明是你提及我爷爷,如今却又不允许我多问,难道是只允许州官点灯,不允许百姓放火吗?”
“好辩并非好事,你要戒掉。”相因方丈继续说道,眼里划过一抹黯然。有些事不应该再提及,负责只会让更多的人伤心。既然已经平复,那么每个人就都应该安安生生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方丈还是写回信吧,母亲还等着看呐。”上官惜若转了话题,心想为何一个方外之人会对自己如此说话。而且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怪怪的,虽然他在竭力压抑,只是效果不佳罢了。
收好方丈的信,上官惜若便起身告辞。和六王爷等人行至回马坡,便对东方泽宇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送我们到这儿即可。感觉回去吧,东狄神龙府没有你坐镇,朕可是觉得非常不安心。”
“皇上,要不我再送你一程?臣心里总是隐隐的觉得不安,所以还请皇上批准臣……”东方泽宇思及寺庙里发生的事情,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只是现在的他还没能理出头绪。
上官惜若拍了拍东方泽宇的肩膀,笑着说道:“行了,朕知道你是个一心为主的人。不过真想表现对朕忠心,那就请帮朕把这东狄治理的好好的。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儿,别的朕都不需要。”
东方泽宇顺着上官惜若的视线望去,看着有些苍茫的东狄大地,思及以后自己就要在这样的纸张上绘画勾勒,忍不住出口道:“今日四野苍茫,明日千里荷香。”
“朕相信,只要有你在,这东狄绝对能成为我汉唐最坚固最富饶的大后方。朕虽然为九五之尊,但是朝堂目前还不属于朕,朕能用的人不多,但是朕很庆幸东方泽宇你是朕的人。”上官惜若颇为感慨的道,她知道回到了汉唐就等于回到了斗争漩涡的中心,在又外患的时候,那些人还能暂时的团结一致。等外患一出,恐怕各种纷争将起,当真是步步为营步步维艰呐。
东方泽宇也是在权力中心长大的人,岂会不知道城中人的嘴脸。只是此情此景他不方便说些什么,随即之后对着身后的六王爷道:“六王爷,皇上就交给你了。”
六王爷拱了拱手没有说什么,倒是上官惜若笑着打趣道:“这是什么话,朕又不是一个让人担心的三尺孩童,为何要在你们这位大臣之间交来交去?行了,赶紧走吧。”
东方泽宇的背影刚刚消失不见,上